伯母管他，看他这样子她担心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但她更没想到的是，煜升把你们的事都告诉她了。”
    “怎么会……”
    心中猛地震了震，突然他想到了叶黎，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道：“湘姨她还好吗？”
    “受了些刺激，不过还好没有大碍。我本来提醒过煜升，但他还是没有用合适的方式，他太冲动了……自从你走之后，他就没有冷静过。”
    冲动？
    那个向来冷静自持，从不会失误的成功男人，会为他冲动吗？
    这短暂而平静的几个月里，他用心过着属于自己的简单生活，却没有想到有一个地方，会有人在为他吃苦。
    而且那个人，是沈煜升？
    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苦笑道：“他这样图什么？”
    对方走近，沉声道：“你知道他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他摇头，“我从来就不了解他。”
    “……易畅！你还要骗自己吗？”男人有些气急了，伸手握住了他的肩，“拜托，有他一个迟钝的傻子还不够吗？他都已经醒了，你还要装作视而不见吗？！”
    “是！”
    怒火，从心底骤然升腾而起。他挥开了对方的胳膊，抓住了他的领口。
    “我就是个傻子，不过严延，你说错了一点，我早他八年就做了傻子，我在乎他，取悦他，为了他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为了他我把我姐丢在外头一个人等死！”他盯着他的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我承认，曾经死缠烂打是我的错，但是为什么在我要放弃的时候，他就会发现他需要我？只要他几句话我就该回到他身边吗？他沈煜升到底他妈凭什么啊？！”
    “你……”
    严延愕然，眼看他呼吸变得急促，感到有些慌张。
    “抱歉，是我说错话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别激动……”
    他将烟踩熄在地上，轻叹了口气，“允许我再多说一句吧，煜升对你真的是认真的，他的改变你也应该看到了，所以……我只是单纯希望，你能给他一次机会。”
    欧陆冬夜的寒风打在脸上，带来一阵又一阵寂寥的刺痛感。
    他闭了闭眼，男人充满诚意的眼神让他感到了久违的疲惫。
    ……曾经在他的世界里，沈煜升是中心。
    而如今，他有唯一的亲人，经营许久的新生活，平静安稳的未来，每一样都让他想紧紧握在手里。
    他，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该说的话，我和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因为当你是朋友，所以严延……我很抱歉没控制好情绪，”他吞咽了一下，恢复了平静，“……我，确实已经放弃了。我想，哥他一定有更好的选择。”
    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身后的人又突然道：“那你能来看他吗？”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停下了脚步，等对方的下一句话。
    “……就在市里的医院。”
    一百零八、鸽子
    周六的早晨，是一个大大方方的大晴天，这在德国的冬天来说是相当稀奇的事，受欢迎的程度相当于中国南方的大雪。
    九点钟，市中心的广场已经有了很多的人。
    遛狗的人，逛街的人，单纯想晒太阳的人，自在地走在大街小巷，享受着难得的好天气。
    一个硕大的水池边，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人。他微低着头，看着不停涌出的清水，一遍遍击打在池中的雕塑上。
    画面如此静谧美好，而心中，却是反复翻涌着的惊涛骇浪。
    “是肿瘤，但是诊断还不够明晰，已经住进去一周了。”
    “应该和他的作息和习惯有关，他这几个月一直是高强度运转，是个人都经不起这样折腾。有一次被我发现他还在酗酒……操，那时候才知道他一失眠就要把自己灌醉。”
    “大家当然担心他，但是他当作没听到，只要公事不出错，他就能一直这样下去，像是对活命无所谓，我他妈都要疯了……”
    “最近我一个业内的朋友提到柏林有影展，我才摸索着找到你，煜升他还不知情。易畅，我告诉你这些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事实。”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请来一趟吧……不管以怎样的身份。”
    ……
    昨天是怎么回到住处的，他已经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