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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仲琰迎着夜风站着,他的斗篷被吹得有些鼓胀,更显得人单薄了些许。他微微偏头,说道,“我是为了凛儿。”
为了白凛不伤心,不再会为至亲离去而难过;为了报寒诀对他的知遇、救命之恩,他才能在此刻站在玄天赦的面前护着他,如若不然他玄天赦是生是死又干他何事。
张仲琰挥动着镰刀劈了过去,也不知是因为他曾经习得四象阵法,亦或是如何。竟当真让四象阵法裂开了一个偌大的口子,张仲琰冷笑了一下,看着有些东倒西歪的人们,停下了手。
朱长老恼羞成怒地说道,“你为何人?”
张仲琰拉下兜帽,他半张脸上覆盖着面具,从面具而下隐约可见红色的溃烂。剩下裸露在外面的一半,却是略显平平无奇。
只是这面容叫朱长老也太过熟悉,竟是他失踪许久的师弟。
张仲琰自为了白凛堕魔转投了屠仙宗座下之后,已在四象门失踪了百余年。他的魂灯随人一同丢失,四象门众人只当了他是人都没了,尸骨无存。可却未曾想到,竟是在此等情境之下,再次相见。
“师兄,别来无恙。”张仲琰轻声说道,他将镰刀负在了身后,朝前拱了拱手,作的还是四象门里的姿势。
朱长老却不敢接这个礼,谁能想到失踪百余年甚至以为早已尸骨无存的师弟,如今竟是为了一个“孽畜”而对他刀剑相向。更何况,玄天赦向来不讨张仲琰的喜爱,平日里没少受他的磋磨。
他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且他看向张仲琰的模样,面具下面透露着森森鬼气。张仲琰就算是以前也是面容稀松平常,但是好在行得端立得正,也颇有一番仙风道骨,而今这身上的气息却全然不对劲儿了。
张仲琰手里拎着的镰刀,也不动态更不恼怒。他只是说道,“师兄多年未见,风采如昨。只是不知你这高徒究竟犯了什么错事,竟值得您亲手来清理门户?”
朱长老冷哼了一声,说道,“他自己犯下大逆不道之事,我自为他师父必当手刃了他。”
他说罢便要上前了结了玄天赦的性命,却被张仲琰一镰刀拦住了去路,说道,“就算我常日里看他不顺眼,今日若是师兄不说清楚,我也定然不会让师兄动他一根毫毛的。”
朱长老怒目,“你!”
他不想多费口舌跟张仲琰再纠缠一番,等待玄天赦恢复气力。可是如今看着张仲琰的架势,自己就算合上四象阵法都有些难以对付。
他左右为难之中,猛然间意识到了张仲琰的不对劲儿。
第97章 灵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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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仲琰如今这幅面貌配上他手里持的镰刀, 就算是他有意掩盖自己的气力修为,他也在无意间透露出了他已然堕魔的消息。
朱长老合掌大笑,呵斥道,“怪不得呢, 怪不得呢!怪不得我这最厌恶玄天赦此人的师弟竟然有朝一日会护着他, 原是因为你们二人都是一丘之貉。一个堕了魔, 一个杀人如麻、毫无半点怜悯之心。”
无人应答,四处静谧无声, 只能听到有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作响伴着尖利的蝉鸣。
玄天赦经由此段时间,已然能动上一下手。他微微侧头看向寒诀的方向,而寒诀却只是在远处高高地对着他比了个嘘声的姿势。
寒诀并不觉得这事情是因为玄天赦递出的消息被屠仙宗收到了, 鬼佛能及时赶到。他只觉得鬼佛是因为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又担忧白凛才放下了屠仙宗的一切事宜。
不过就算是为了白凛,如今他替玄天赦挡在身前,也算是自己的恩人了。看来张仲琰已经见过白凛,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了。
他藏匿了百余年不敢出来面对着正道灵修,如今却能坦然相对,看起来是这些年与白凛重逢消磨了些许他的性子, 让他能平常心了。
朱长老正与张仲琰针锋相对着,完全想不起来寒诀的存在。他仿佛知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 一直努力将嘴角咧到了耳朵边。
张仲琰却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面具,说道,“我既然有胆量如此这般站在你面前, 就不怕你随意嚼舌根了。当年我不在门中之时,我的凛儿在四象门受此大辱, 折断双腿,你们一个个就只是瞧着看着, 未曾有半分动容帮忙。就算是事后再行补救,又如何?”
朱长老瞠目结舌,他依稀记得之前看白凛之时,他的腿骨是好的。他甚至可以不借助轮椅自行行走,怎么又成了他们四象门的错处了。
“你胡扯!”朱长老骂道。
“我胡扯?”张仲琰鼻腔里透出了一声不屑,又说,“你见了凛儿了吧,他的那双腿你瞧见是好了吧?”
朱长老不明所以,但却也点了头。
张仲琰动了姿势,他右手搭上左肩,微微垂头,向着远处的寒诀行了礼。他的态度诚挚谦恭,是朱长老从未曾见过的,而对象却是一个不仙不魔的东西!
朱长老的牙齿磕的有些嘎吱作响,他乱糟糟的发丝之下的额头有青筋暴起。他仿佛受到了巨大的羞辱一般,凶神恶煞地瞪着张仲琰。
张仲琰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正是拜屠仙宗寒帝的恩赐,凛儿的双腿才能复行。我这千恩万谢的,都不为过。您说是不是呢,师兄?”
他把话语反抛给了朱长老,气的朱长老吹鼻子瞪眼,只觉得这几个人坑壑一气,是在戏耍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