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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春半跪在床上,双手被绑在床柱上,一条绸带勒了他的嘴巴,呜呜咽咽的说不成话。他身上的衣服堆在臂弯间,脊背赤裸着。原本雪白的脊背平添了许多暧昧痕迹,左肩上,有人用笔描了幅国色天香的牡丹图。
哑姑惊得不得了,从地上杂乱的衣服里找出钥匙,解开了绑着沈无春的镣铐。
沈无春撕下嘴上的布条,声音哑得不得了,“傅鸠跑了。”
沈无春与哑姑连夜追寻傅鸠的踪迹。路上,哑姑告知沈无春,他们一从药王谷出来,行迹就被望帝阁发现了,如今江湖各大门派不管黑道白道都在追杀傅鸠,这个小城昨天刚来了许多江湖人。
沈无春心下发紧,他怕傅鸠遇见这些人。
追着傅鸠的踪迹,他们一直追到城外树林,林影深深,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哑姑凭着耳力,听见东南方向传来打斗的声音。沈无春忙起身略去,他们躲在暗中,只见一片空地上,许多人挥舞着刀剑,打得不可开交。
“奇怪,” 沈无春道:“看装束与武功,这些人是出自同门。”
哑姑碰了碰沈无春,向高处指了指。
只见一棵大树之上,傅鸠姿态随意得躺在树杈上,手里的无春剑在月色下反射着泠泠的光。他用手指和手指上的戒指交替敲打无春剑,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寂静的树林中,那声音空灵渺远。
‘是《绕梁》。’哑姑道:‘《玉竭山顷》中的《绕梁》,公子曾教过我,以音律为武器,扰人心智,杀人于无形。’
沈无春眉头紧皱,树上的傅鸠闲适慵懒,空地中的数人自相残杀,血腥味和那乐声一起传的很远。正当这个时候,四面树林中忽然飞身而出五个身影,直逼树上的傅鸠。
傅鸠旋身而起,一柄长剑在手,与这五个人打斗时,游刃有余,不落下风。
尧山五恶人,沈无春暗道。他从树丛中飞出来,加入战局。局势瞬息万变,那五个人认出了沈无春,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起步后退。沈无春罢手,傅鸠却变了剑法,以一招丹凤朝阳留下了其中三个人的命。
无春剑上粘着粘稠的鲜血,傅鸠随意甩了甩,血珠落在野草狭长的叶子上,像是黎明的露水。
沈无春皱着眉看着傅鸠,傅鸠的笑在暗夜里多了些蛊惑人心的意思,“那牡丹图你瞧见了吗?下一次就不用笔了,我用针给你刺一幅丹青。”
沈无春冷着脸,举起手中长剑,对着傅鸠。
傅鸠很识趣,交出剑,举起手,“好,好,不闹了。”
沈无春走上前,从他手中拿过无春剑交给哑姑,依旧用锁链锁了傅鸠的手。
忽然,沈无春眉心一动,冷喝一声,“出来!”
从树影中走出来一个人,南荣手拿短剑,一身黑色夜行服。他看了看沈无春两人,目光从他两个人身上转到傅鸠手上的镣铐,很是不能理解。
第45章
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周边还有打斗过的痕迹,几个人站在这里,真是鬼也见愁。
傅鸠细细打量了南荣,问道:“你是谁?”
南荣见了傅鸠,站直了身子,拱手向傅鸠见礼,“当年蒙先生所赐《飞来》,南荣一日不敢忘。”
听他这么说,傅鸠想起了一些模糊的印象。十年前,与沈无春不欢而散后,傅鸠一个人在江湖上晃悠了几个月,从云南去往洛阳城的路上,与一个半大的孩子同行过。临走时,傅鸠将《飞来》给了他。
“是你啊。” 傅鸠打量了他两眼,没有别的话。
南荣看着沈无春与傅鸠二人,问道:“你们这是?”
沈无春不欲对他多说,傅鸠却道:“我的好师父看不下去我为祸武林,要捉了我交给他的新徒弟,好为他的新徒弟立威。”
沈无春眉眼之间透着些恼怒,傅鸠谎话总是张口就来。
南荣犹豫的看着沈无春,心里说不能吧,他可听说了,开梦赦窟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沈无春公然出面护着傅鸠,他们俩这爱恨情仇的流言,可比十年前热闹多了。
但傅鸠到底是他的恩人,南荣虽然心里半信半疑的,还是上前去,拦住了沈无春。
沈无春越发恼怒,喊道:“傅鸠!”
他一开口,声音哑得不得了,叫傅鸠名字的时候,又急又恼,一点气势也没有。傅鸠噗嗤一声笑出来,南荣哪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些讪讪的退开了。
“对了,” 南荣才想起来自己来干什么,“我今天来,是有一桩事告诉你们。飞花书院六先生接了飞花令,要生擒傅鸠,逼问出《玉竭山顷》的下落。”
沈无春一顿,神色渐渐冷静下来,飞花书院是黑道有名的杀手组织,早在很多年前就游走在江湖上,但没有人能一窥究竟,知道飞花书院到底是什么地方。
飞花令是飞花书院的信物,一支飞花令要价一万两。据南荣所说,傅鸠如今的身价高的吓人,有人出十二支飞花令,要求生擒傅鸠,逼问出《玉竭山顷》。就是没有《玉竭山顷》,能抓住傅鸠,也值六支飞花令。
飞花书院六先生都是顶尖的高手,他们上一次出世是在二十年前,接了三只飞花令,要沈无春的师父子桑承的命。后来丰离赶到救下了子桑承,但子桑承还是伤重不治去世了。
沈无春面色冷肃,飞花书院的人个个都是高手,沈无春曾与其中的一些人交过手,但从未碰见过飞花书院的先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