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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谢过周大夫。”陆云琛拱手行礼。
“陆公子客气,我去庖屋给秦小哥儿熬安胎药,待他醒了,您只管去唤我便是。”青木微微欠身,后退着离开。
屋内又重归于平静。
陆云琛揭开药盒的盖子,淡淡的草药味扑鼻而来,他挖出部分,动作轻柔地给秦慕言揉在脸颊上,落下的几分冰凉,让小夫郎眼睫抖了抖,蹙起眉头,偏头想要躲开。
“别乱动....睡着了还这般不老实。”陆云琛点了点他乱晃的脑袋,指尖追着人,费了好些劲儿,才把药膏来来回回地抹匀。
待秦慕言醒来,脸上红肿已消了个七七八八,隐隐透着些许的薄红,他扯了扯嘴角,面颊还余着丝丝拉拉的疼意,双手被人紧紧地握住,掌心沁满了热汗,湿漉漉,黏嗒嗒。
“醒了?可好些了?”陆云琛将他凌乱的发丝抚至耳后,温声关切道。
秦慕言摇摇头,再一开口,心中蓦然涌上万千委屈,连声音都带着湿意,“夫君..”,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砸落下来,濡湿了眼睫。
陆云琛抬手拂去他眼角细泪,靠在他耳侧低低地哄着,“不哭,夫君知道你委屈了。放心,有夫君在,定不会轻易放过那秦良,你只管好生歇着,照顾好咱们俩的孩子..”
孩...孩子?秦慕言猛地坐起身来,险些跟自家夫君的脑袋撞到一起,
“什...什么孩子?哪来的孩子?”
陆云琛眼底浮现丝丝笑意,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他伸手戳了戳小夫郎尚且平坦的腹部,握着他的手,将掌心贴在他的小腹上,“在这里呢。”,见秦慕言瞪大了双眸,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揽过他的身子,娓娓解释道,“方才,周大夫来给你把过脉了,说你已有了身孕,叫我分外仔细待你呢。”
秦慕言陡然回神,覆住小腹的掌心微微发烫,似是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便能感受到一个小生命的萌芽。
“你且再歇息下,青木一直再庖屋里给你温着药呢,我去端了来。”扶小夫郎小心躺下,陆云琛给他掖了掖被角,四面八方都塞了个结实,才放下心来,推门出去。
青木蹲坐在灶台前的矮凳上,一只手支着脑袋打盹儿,陆云琛轻手轻脚地进去,没注意脚下,踩到了枯杈树枝,“咔嚓”一声,青木从梦中惊醒,“嗯..陆公子,您过来了,秦小哥儿他醒了吗?”
“你歇着吧,我自己来便是,辛苦你了,熬了这么久的药..”陆云琛客气道,找了个瓷碗,拿抹布握住药罐滚烫的把手,将汤药倒了出来,浓郁的苦涩味呛得他微微蹙眉,琢磨着要如何哄着小夫郎把这汤药喝下去。
“青木,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你帮个忙。”计上心头,陆云琛冲着青木招招手,冲他耳语了几句,青木得了吩咐,弓着腰钻了出去。
......
秦慕言正百无聊赖地躺在炕上对手指,“吱呦”一声门响,酸涩的苦汤药味儿循循飘了进来,他捏住鼻子,见陆云琛端着满满一碗浓墨的汤药进来,身子连连后退,几乎要将自己塞到墙里。
“别别别,别拿过来,夫君,我不喝这东西,这也太难闻了。”
陆云琛放下瓷碗,从袖口处掏出一包油纸包的果脯,在秦慕言面前摊开来,“这可是周大夫给你开的安胎药,不可不喝,咱们打个商量,喝一口便给你一颗果脯如何?”
秦慕言盯着桌子上甜腻腻的果脯,默默地咽了下口水,扭头瞧了瞧那一碗黑黢黢的汤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
陆云琛也不催促他,慢腾腾地捏起一粒果肉脯,当着小夫郎的面,大喇喇地塞进嘴里,见他满脸纠结,拿捏不定,不由得哑然失笑。
“你慢慢考虑吧,反正这碗汤药,怎么你也得喝,逃不过去的,若是在犹豫,这一整包的果脯可都要进我的肚子里了。”
秦慕言一向对这苦汤药打怵,可又舍不得桌上香甜香甜的果肉脯,为难的视线落在二者身上不停地打转,最后伸出试探的“爪爪”,端起瓷碗的边缘,紧闭着眼皱起眉头,“咕咚咕咚”地一顿猛咽。
末了扔下碗,抓起果脯,大口大口地填了起来,直把口中这股子酸苦压下去才作罢。
想着梁欢和老太太还等着铺子里,二人同周贤告别,走至府门处,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小公子,是你来租的马车吗?”,一车夫打扮的汉子上前询问道。
“哎哎,是的..”陆云琛不慌不忙地招呼道,方才他托青木出门去买果脯,顺势麻烦他去租了辆马车过来,自家小夫郎如今这般脆弱,可不敢叫他有个三长两短。
“你怎地还租了马车呢?”秦慕言面露疑惑道,一阵天旋地转,自己被打横抱起,抱至马车上,车里陈设虽是简单,但坐垫极为柔软,四周围围了一圈软垫,不管靠在哪个位置都舒服得很。
“师傅,泗水街阖兴居,我家夫郎有孕,还请您路上慢些。”陆云琛掀开门帘,细心嘱咐了车夫一番。
“得嘞,客官您们且坐好了。”车夫高高地扬起马鞭,只听“嗖啪”一声,马车动了起来,马蹄敲在青石砖路上,清脆作响。
“这马车可真舒坦,风吹不着,雨也淋不着,怪不得那些个老爷们出门都爱做这个...”秦慕言摸摸这里,瞧瞧那里,处处都觉得稀奇。
“若是喜欢,以后咱们出门,也做马车,你这身子,日后若是沉重了起来,定是不方便走动的。”陆云琛唇角微扬,深邃的眼眸中沁满了温柔,暖金的阳光穿透马车的窗棂,浅浅地打落在他的脸颊上,秦慕言直愣愣地看呆了,他慢慢贴近自家夫君身侧,极小声地道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