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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君王的喜欢么。
饭后容虞舟自然溜地飞快,容盈作为未婚嫁的女子也不便久留,容冠书便陪着君王去了他的书房。
陛下今日午后来的突然,好在容冠书今日朝中无事,就此恭迎了陛下,只是他的每一步都分外的沉重。
陛下单独见他,是要给他定罪了吗。
书房里,容冠书喝不下景婉言刚送来的茶水,倒是萧御回心情上佳,同景婉言致谢后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书房。
和普通的文臣书房相似,书墨挂满了墙,但与之不同的是容冠书墙上的画作他都能看出出自容虞舟之手。
萧御回收回视线,同时指尖摩挲着杯盏上的浅纹:“你可知罪。”
这一谈就谈了两个时辰。
前几日的大雨到了今日彻底的清朗了起来,月出皎皎,萧御回踏出书房的第一步,一个毛茸茸的少年就扑到他面前。
容虞舟被屋里的灯慌了眼,也没瞧清楚眼前的男人比容冠书还高了许多,原本搭在身上的玉也随之而落,好在先坠在容虞舟的鞋靴上,才不至于成了碎玉。
可他都没注意到,还直冲冲地对着出来的这人叫了一声爹。
“爹!”
“瞎喊什么呢。”慢了一步的容冠书已经恢复了平静。
容虞舟这才瞧清楚眼前这人是陛下。
萧御回从上往下垂眼,少年披着雪色的毛绒厚毯,旁边就是新支起来的贵妃榻,那枚鹿角的玉佩还横在地上。
君王折腰拾起地上的玉佩,递给容虞舟时,玉佩上头尚且还有余温:“你的玉佩。”
“多谢陛下。”
容虞舟从锦毯里伸出一只手,但陛下身后的容冠书突然咳嗽了一声,容虞舟抿抿唇,这才想起放下身上披着的锦毯。
老老实实地接过玉佩,容虞舟再次小声道谢:“多谢陛下。”
“嗯。”萧御回从上往下扫视着少年的颅顶,眸中藏匿着异样的情绪。
今天再见容虞舟,少年似乎比之前毛躁了许多,衣衫最底下的扣子没扣上,束发也凌乱,总之还是不如之前衣着精致。
他今天还去娇莺楼寻他了,可他现如今朝政颇多,短时是不能在用易扶玉的身份通容虞舟见面了。
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缘故,其实主要还是萧御回过不了自己的那道坎,他自诩容虞舟的兄长却屡次过界。
他不能,也不该如此。
他就应当如今日这般,用帝王的身份再见容虞舟。
萧御回重新整理好了心弦,视线下垂间就瞧见了少年春衣的扣子松开了,本不想在外人面前多管,可他还是走前丢下一句:“扣子没扣好。”
等送陛下出府,扣好扣子的容虞舟才狗狗祟祟地靠着容冠书问:“我们要无了吗?”
容冠书皱眉:“什么无了?”
“陛下是不是要亲自处理我们了,就像年前处理广安郡王一样。”
容冠书摸摸下颌:“唉。”
“爹你别叹气了啊。”这样的叹气让容虞舟更怕了。
容冠书又摸摸他的脑袋,并没有说丞相府接下来的处境,小东西要是知道陛下接下来要抄家了,是不是得吓得一晚上都睡不着。
所以他只提道:“为父想送你去军营。”
“入军营?”
“不好么?入伍多挣几个军功,日后你阿姐说不定还能指望些你。”
容虞舟不说话了。
看来府上日后的日子的确会很难过,难过到需要他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去军中拼个前程。
容虞舟踢着脚下的月色,终于把这些日子最大的疑惑问了出来:“我们会被砍头么?”
容冠书一梗:“不会。”
容虞舟重重地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我们全家都要被砍头了,我就说爹你能有多猖獗才会犯下那样砍头的大罪。”
容冠书气笑了。
他无能?
他是无能,无能到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把这臭小子养大,还甚至在小东西三岁的时候送入虎穴东宫。
若不是他从中遮掩着,他们全族还真当要被屠尽。
狠狠拍了拍少年的背,容冠书怒斥道:“还不滚回去睡觉去。以后也不要把榻子支在门外头,都像什么话。”
容虞舟当晚依旧辗转反侧。
父亲说不用杀头,那就是抄家了,可惜他家的钱财还没到了他手上就要充公,容虞舟裹着被子把自己卷成了蚕蛹。
鹿角玉佩在他枕边闪着月色的余韵,这些日子他都不敢不懂去想易扶玉,许是今日知道脑袋还安全,绷紧了的心弦就随之松了起来。
把玉佩挂在鼻尖,容虞舟向下侧目看着玉佩的重影,企图从中看出易扶玉的身影来。
可惜什么都没有。
易扶玉已经赎身了,那他会去哪儿,他既然有亲眷为何又会沦落入娇莺楼,不过小几个月的功夫,易扶玉就在他心里占据了很大的一块地方。
次日清晨,百官休沐,容虞舟照例去烦他的老父亲。
可他半道上就听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依稀可分辨出兵甲的声响,还有孙管家领着府上众人对峙的声音。
容虞舟心一紧,怕什么来什么,来的就是抄家的士卒。
容盈不知何时来了,容虞舟看他阿姐过来,将其带到自己身后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