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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岸健硕的身躯包裹在铠甲里,依稀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十几岁便领兵出征,浴血奋战的四贝勒。
三海碗饯行酒下肚后,瓷碗被狠狠摔下城楼,端的是豪气干云,霎那间,戎装策马的八旗将士在旗主的带领下,大吼三声“必胜”、“必胜”、“必胜”,声势响彻天际。
苏拉玉儿跟着大汗、大妃前来为出征将士送行,她站在大妃侧后方,居高临下望着众将士前方那两道骑在马上的白色身影。
一人身穿白色铠甲,头戴白面白缨的头盔,另一人是白色镶红边的铠甲,白面红缨的头盔,这两人均威风凌凌,气势不凡,正是正白旗旗主多尔衮和镶白旗旗主多铎。
多尔衮早已出征过数回,威名连科尔沁草原最北边的部落都津津乐道,苏拉玉儿并不十分担心他,倒是多铎,分明还像个大孩子一样,这一转眼,就披上铠甲随军远征察哈尔了,她心里不由为他捏一把汗。
愿长生天保佑她家贝勒爷和多铎此次出征能逢凶化吉,凯旋而归!保佑她阿布和阿哈平平安安,无灾无难!苏拉玉儿在心里默默祈祷。
一直等到大军渐行渐远,消失在众人视野中,皇太极才转身走下城楼,见状,哲哲亦带着前来送行的福晋们跟在他身后。
苏拉玉儿是最后一个下城楼的,娇娇小小的身子包裹在雪色狐裘中临风而立,衬得整个人愈加弱柳扶风,那张白皙柔嫩的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怜惜。
皇太极偶一回头,见到的就是一步一步缓缓走下阶梯,脸颊通红仿佛刚刚掉过眼泪的苏拉玉儿,不由摇头失笑,这十四弟妹若非科尔沁台吉之女,他还真以为她是个明国闺阁千金,生得实在太娇弱了些。
这么想着,他不由低头凑在哲哲耳边说道:“这些日子对十四弟妹多看顾几分,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都出征了,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家也不容易。”
哲哲若有所思的回头望一眼苏拉玉儿,端庄得体地一笑,道:“大汗放心,苏拉玉儿算起来还是我的从侄女儿呢,便是看在同出科尔沁的份儿上,我也不会亏待她的。”
多尔衮和多铎不在,苏拉玉儿整日闲得发慌,想来想去,便开始到其他贝勒们的府上串门子。
也不是哪家都去的,多尔衮曾给她细数过哪几家可以深交,她都一一记在心里,因此去得最多的就是六贝勒济尔哈朗和十二贝勒阿济格府上。
济尔哈朗的大福晋叶赫那拉氏曾在家宴上向她示过好,本身又是个美丽贤惠的女子,苏拉玉儿跟她很聊得来。
与之相比,阿济格的大福晋西林觉罗氏就显得平庸多了,不过看在两家贝勒爷是同母兄弟的份儿上,她对苏拉玉儿还算照顾。
自从得了皇太极嘱托之后,哲哲对苏拉玉儿的动向愈加关注,闻听她近日来四处串门子,便使人将她传进宫去。
苏拉玉儿原本还稍微有些提心吊胆,以为自己最近出了什么错,进宫后得知只是让她来陪着说说话,便放下了一颗心。
苏拉玉儿入宫,哲哲唤了大玉儿相陪,她们姑侄俩素来亲近,闲了便常常聚在一处,因此,这也是苏拉玉儿第一回 与大玉儿近距离接触。
大玉儿总是一身桃红色旗装,挽了小两把旗头的发间簪上两朵同色系绒花,明艳大方,微微一笑时,杏仁大眼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颊边显现两个酒窝。
说起话来,语速不紧不慢,娓娓道来,时而妙语连珠,语笑嫣然,极懂得拿捏分寸,让人十分舒心。
怪道多尔衮对她死心塌地,为卿憔悴时时挂念,大汗也十分宠爱,常常召她伴驾,这样的女子,苏拉玉儿自问是比不了的,额吉从前常常说,她就是个傻姑娘,她还颇为不乐意,如今和大玉儿一比,她还真就是个小傻子了。
说到如今大冬日里的,苏拉玉儿看着穿得单薄,大玉儿便笑道:“我近些日子越发丰腴,前几日大汗赏了一身湖绿色的衣裳,谁知这一上身,倒还有些显小了,那颜色和苏拉玉儿妹妹极为相衬,我这就回去和苏茉儿一道改一改,晚些时候,妹妹来我那里试试合不合身!”
苏拉玉儿其实穿得并不少,只是她生得瘦些,衣裳穿得多了也不显,可大玉儿如此盛情,她若拒绝倒有些不知好歹,当下便任大玉儿用绳子量了身量,又看着她带苏茉儿回自己住处。
苏拉玉儿又陪大妃唠了一个多时辰,想着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要到大玉儿那里去,走到门口时,大妃还叮嘱晚些时候跟大玉儿一道过来用晚膳,让她也看看那衣裳穿着好不好。
苏拉玉儿回头答应了一声:“哎!”脚步却没有停,继续往外走去,结果,迎面便撞到了一个人怀里。
女真贵族女子脚上的鞋鞋底甚高,苏拉玉儿本就不大习惯,若非入宫,也不会换上这种鞋子,这一撞,立刻身形不稳,眼看就要向后倒去。
冷不防,一条健硕有力的手臂在她腰间一扶,她便再度倒回那人怀里,惊慌中抬头一看,竟是一双深邃如渊的眸子。
一待站稳,她赶紧后退几步,俯身行礼:“苏拉玉儿冒犯大汗,请大汗恕罪!”
这时候,哲哲也迎了上来,行礼后,便笑着为苏拉玉儿打圆场:“大汗,她年纪还小,毛毛躁躁的,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皇太极又转头看一眼苏拉玉儿,才笑道:“好了,本汗并未怪罪,你们倒先一个个上来求情了,十四弟妹这着急忙慌的,要做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