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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她看见徐湛拾阶而上,也迈步出门迎了上去,急急地说:“五叔出门了,走前交代让你先别进门,去王府避一避,老太太生着气呢。”
说完,她方看见跟在徐湛身后下轿的荣晋,有些尴尬的轻轻福礼:“陈七哥。”
荣晋赶紧还礼:“林妹妹好。”
“七哥见谅,府内不太方便,就不请七哥进去坐了。”襄儿毫不客气的说。
“不妨不妨,连你哥哥都无家可归了,何况我呢。”荣晋若无其事的同襄儿打趣,拉了拉徐湛的衣袖:“走吧,去我那儿避避……”
徐湛一愣,荣晋也恍悟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改口说:“去我那里避避也可,不必麻烦怀王殿下。”说完,便连推带搡的将徐湛塞进了轿子。
老太太悠悠转醒,环视一圈陪在身边的儿媳和孙女,问:“湛儿回来了?”
“三哥回来过,怕气着祖母,便出去想办法了。”襄儿小心翼翼的回答。
“他除了闯祸还有什么办法?”老太太叹息道:“还不知是不是林家的孩子,偏老大宝贝的不得了……”
“母亲!”曹氏高声打断了她,曹氏是国公府出身的名门闺秀,最听不得说死人坏话。事情一出,老太太便大闹不止,她身为当家主母抽不开身,只得差人去娘家报信,祈望父亲帮忙打探丈夫的消息,眼下急火攻心,少不得失了平日里的温顺。
“怎么,说都说不得了?”老太太瞪一眼曹氏气恼的问。
“母亲,您这话让大哥听了,怕是要堵心的。”宁氏将老太太的手臂塞进被子里:“湛儿那长相,与宸儿一个模子刻出来,又怎么不是林家的孩子了?”
老太太听来倒也觉得有理,讪讪的闭上眼睛咕哝:“那也是回林家讨债的。”
“殿下,殿下!”李铨从司礼监回来,一脸风尘,一脸恭谨,在门口给荣晋磕了个头,疾步跑进殿内。
“殿下,徐公子。”李铨说,徐湛不知从哪里拿了本书捧着,坐在一旁没有理他,连胡言也十分漠然,仿佛压根没有人进门一般。
荣晋顾不得对二人的冷淡感到疑惑,着急道:“你快说。”
“林部堂出宫了,陛下派他详查关都督遇刺一案,目前往都院去了。”李铨说。
“查案?”荣晋迟疑的望着徐湛:“师傅是礼部堂官,怎么管起刑部的事儿了?何况千从卫的案子,几时容得下他人染指?”
徐湛心神初定,觉得平安出宫就好。至于关穅遇刺的案子,千从卫这班缉捕办案的行家费时半个月都未能抓获凶手,父亲能有什么办法?
“沈大夫呢?”徐湛问。
荣晋转而望向胡言:“沈太医呢,不是被你们司礼监带走了?”
“殿下,司礼监可没有羁押之权。不过殿下别急,皇上曾经说过,大祁没有第二个沈迈。”胡言隐隐的劝道,大祁只有一个沈迈,杀他,皇上舍不得。
随即,他命林雨回家取来官服,准备往都察院走一趟。
都察院在西宫墙外,大门向南。徐湛虽隶属于这里,却极少来,他向守门的卫兵出示了官防敕书,方能畅通无阻的走进去。林知望点齐一班手下,正围在签押房内翻看卷宗,听到徐湛的报门声,林知望倒不觉意外,谴退手下之人命他进来回话。
徐湛望向父亲的眼睛发红。
“没出息!”林知望轻斥了一声,低头翻看案卷道:“有话就问,没有就回去,我忙着,没空找寻你。”
徐湛低眉敛目杵了好一会,才试探般开口问:“部堂,下官能否参与查案?”
林知望瞅了他一眼,公事公办的口气:“你分属江宁道,徐巡察,你越权了。”
“祸是我闯的,理应为父亲分忧。”徐湛绕过书桌来到父亲身边:“祖母生了很大的气,我这会儿回去,要吃挂落的!”
林知望被磨的头痛,扬起巴掌作势要打,却听见随从的叩门声:“部堂,车马随员已经就绪。”
他放下手中的卷宗,整顿衣冠往外走,走到外堂才回过头问:“徐大人,还不跟上?”
徐湛意外的笑了,颠颠跟了上去。
路上,他追问父亲应诏进宫的过程,林知望拿捏许久才对他说:“私藏沈太医固然是欺君之罪,陛下命我查清关都督遇刺之案,戴罪立功。”
徐湛暗想,依皇帝的性子,必不会说得这么客气。
林知望苦笑,倒宁愿蹲几天刑部大牢,也不愿接这烫手的山芋。
尽管关都督性命无忧,关府上下依然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自关穅遇刺后,侦查缉凶便由荣十三一手负责,如今圣谕命他配合林部堂查案,于一个千从卫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然而他得到关都督的特别嘱咐,丝毫不敢怠慢。关穅病危之时,未知首领死活的特务们乱了套路,心怀不轨意图取而代之的,如五太保之流,没了关穅的压制,做出许多危害朝臣的疯狂举动,使千从卫陷入莫大的危机。
要知道千从卫不是天子身边的一言堂,皇帝敢让千从卫壮大,就必定要牵制制衡,因此成祖皇帝设立了由宦官组成的缉事厂,与千从卫并称厂卫。缉事厂设立之初,权利在千从卫之上,可不经刑科批准随意监督缉拿臣民。直至关穅担任指挥使,千从卫才得以翻身扬眉吐气,不再受宦官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