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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顾,宋凌霜从怀里掏出那包桂花糕,放到长孙珏面前,然后一只手搭上长孙珏的头,目光中带着些许可怜和歉意,叫了一声:“汪。”
他就这样看着他,看着长孙珏的眼神从坚硬到柔软,好像还看到了一丝他不懂的神色。只是那神色一闪而过。
然后他像往常一样揉乱长孙珏的发,温柔中带着些许宠溺,“怎么也不点灯?”
长孙珏静静地望着他,许久没有回答,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什么理由?”
宋凌霜怔了一瞬继而反应过来。他那时在听风院门口说自己那么做有他自己的理由。当时长孙珏冷着一张脸,对他丝毫不理睬,没想到他却听进去了。
他知道,他不生气了。
宋凌霜笑了。这一天,宋凌霜一直在笑。对听风院的姑娘们笑,对卖炒栗的大婶笑,对卖桂花糕的小姐姐笑。可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所以这笑容不再恰到好处,而是有些憨傻。它明媚如暖阳,照亮了眼前那颗星辰。
屋子里跳动着温黄的光,宋凌霜边吃着刚上的小菜边把自己这两天来的经历告诉了长孙珏,包括在齐黄山那儿受挫,包括在听风院里打听未果。长孙珏听完,默默地看了他片刻,毫不留情地说了一句,“宋烨……你是傻子吗?”
第二日午后,宋凌霜和长孙珏站在蜗牛巷齐黄山的小院门口。宋凌霜瞄了一眼身旁白衣素净八风不动的长孙珏,想起自己守着这么一个千杯不醉竟然那天单枪匹马就杀过来斗酒的行为,心里反省,自己确实是傻。
长孙珏偏头问:“是这里?”
宋凌霜点点头。
长孙珏迈开步子进入院中,宋凌霜连忙跟上。
两个时辰后,连路都走不稳的齐黄山单手勾着比自己高出不止一个头的长孙珏,从后院走入前厅。他够得极其费力所以显得姿势十分滑稽,但本人却毫不介意。而长孙珏身上挂着个老头却仍然面色不改步伐端方,与来时并无二样。斗酒之胜负,显而易见。
齐黄山好酒,但并不愿将自己喝得烂醉如泥,喝得上了头便立刻认输投降。
二人几乎喝了齐黄山半缸酒。宋凌霜看着面前一老一少一人一碗那架势简直叹为观止!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如果不是齐黄山中途喊停,长孙珏应该还能够继续喝下去。宋凌霜甚至怀疑,他一个人干掉这一缸酒也不是不可能。他知道长孙珏能喝,却不知道他如此能喝。想想之前自己还想把他灌醉,就觉得简直是痴人说梦,愚不可及。
齐黄山似乎对这个喝酒如喝水的年轻人甚是喜爱。从一开始的面露欣赏,到后来的惊叹不已,最后直接忘了辈分称兄道弟起来。现下那勉强挂在长孙珏肩上的手就是证明。
“长孙小兄弟,你不错!你太不错了!我齐老头好久没有喝得这么尽兴了!”他兴奋地说,仿佛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长孙珏本不喜与人接触,但碍于对方是长辈,且有求于人,不好直接躲开,只能尴尬地说,“齐前辈您注意脚下,还是坐下说话。”
“诶,这么生分!叫我齐老头就行。”
宋凌霜看长孙珏面露为难,连忙上前搀齐黄山坐下,“齐老头,你先坐,先坐。”
齐黄山小眼一横,不满道,“没大没小,齐老头是你叫的吗?”
宋凌霜心里满是黑线,这赤果果的双标,前辈你都不知道什么叫含蓄吗?但跟一个半醉老头纠结似乎并没有好处,忙改口,“是,是,齐前辈,您坐,您坐。”
齐黄山这才乖乖坐到椅子上,但忽然话锋一转,用力拍了拍宋凌霜的背,道:“不过你小子确实厚道!我都已经接了你的生意,你还将长孙小兄弟带来让我尽兴喝上一回!”
宋凌霜被夸得习以为常,下巴一扬,“那是!晚辈自然……”忽然反应过来,“等等,前辈您说什么?您接了我的生意?”
齐黄山恢复鄙夷的神色,“啧啧啧,这么年轻,瞧你那记性。上次你在我这喝得七荤八素,回去以前我不是说了你的生意我齐老头接了,要你改天过来?你今天不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吗?要不是因为要谈正事儿,我齐老头还能再多喝上几十碗。”
长孙珏目光质疑地望着宋凌霜,宋凌霜目光茫然地望着齐黄山。等等,这是什么操作,“前辈,你怎么会接我的生意?我上次跟您斗酒输了啊……”
齐黄山道:“你确实输了,可我也没说必须得赢才接生意啊?”他有些得意,“也不想想,要真那样儿,我还能接得着生意吗?”
宋凌霜沉默了,他仔细想来,艾子轩当初告诉自己的时候也确实只说要与齐黄山谈生意需与他斗酒,并未谈及输赢……不,不是吧……
他感受到长孙珏愈发寒冷的目光,无奈道,“前辈,您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让我说啊!”齐黄山斜眼看着他。
确实。宋凌霜因为找到长孙珏这座巍峨靠山,一时兴奋,进了院子不等齐黄山说话就将其拽到后院斗酒。
“再说了,上次我明明告诉你了,是你自己忘了!”齐黄山补刀道。
上次他喝得连自己怎么离开的都不记得了,怎还会记得临走时对方说了什么。宋凌霜扶额,用眼神安抚脸色难看得要挤出水来的长孙珏,对齐黄山道:“我的错,我的错。”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画有纹样的图纸,“前辈,我就是想向您打听这个纹样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