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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仿若梦游一般一脸呆滞,然而他所去之处竟然是华仲扬的书房。
    他走到门边,听见里面的人似乎起了争执。或许因为如此,他们才未察觉华云征的脚步。
    “你这是在怨我?”这个声音十分奇特,像是经过灵力处理。
    “……在下不敢。”这是华仲扬的声音。
    “若不是用他的死来将宋烨那小子和宋氏拖下水,你的阴山恐怕早就被一锅端了!孰轻孰重,你不清楚?”
    “在下知道,所以这不是……”华仲扬没能继续说下去,但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无奈和痛楚。
    似是想安慰他,另一个声音道,“你也不必太过哀伤。他本来就无法继承你的衣钵,现在为了你的大业牺牲,也算是死得其所。”
    二人陆陆续续还说了些别的话,可华云征的记忆却变得模糊起来,宋凌霜和长孙珏也听不清屋里二人说了些什么。
    华云征站在门外,双目通红,双手握拳,竟然生生将自己掐出了血。血滴在地上,他目光停留在血迹上,灵力一闪,地上血渍腾为乌有。他刚才还浑浊的目光忽然清明起来,在原先那深不见底的痛里多了恨。他隔着窗朝屋里看了一眼,离开得不着痕迹。
    石子只剩下两颗。倒数第二颗顷刻间燃起。情景转变到万鬼崖上。
    这是征华之战。
    众人围攻之中,华仲扬正忙于与长孙珏等人纠缠。华云征在他身后,机械地应付着身边的敌人,目光却冷冷盯着华仲扬。
    华云征身后是万千走尸,在华仲扬的号召之下前仆后继地扑向来者。
    华云征踢开一个仙门弟子,忽然站定在那里,仿佛周遭的一切生死都与他无关。
    他忽然笑了。腰间宝剑出鞘,没入人肉的闷声如此悦耳。灵力顺着剑身侵入身体,顷刻间将那颗上一秒还在跳动的心脏绞得稀碎。
    华仲扬惊诧的表情还来不及变换便已僵硬。这个以一己之力掀起腥风血雨的一族之主,如此草率地被结束了性命。
    在众人意外的目光中,华云征握着穿透华仲扬身体的长剑。他剑尖滴血,唇边带笑。然后他抽出了剑,一脚将华仲扬踢落万鬼崖,自己则转身没入汹涌的走尸之中。
    滔滔尸海,他的笑容逐渐僵硬,唇角的弧度缓缓消失。
    他行在走尸之间,犹如行尸走肉。
    随着最后一颗石子的燃起,画面变成他们所在的华家陵。
    华云征站在华晨的石棺之前,神情温柔,语气平和,“秋鸣,害你的人我杀了一个,还有一个我跟丢了。那地方我用不了灵力,任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了。”他微微一笑,有一点落寞,又带着一点孩童似的讨好,“我怕你等得太久,就来找你了。”
    他静静地望着石棺中彷如只是沉睡的绝美少年,望了很久,然后轻声道,“对不起,我真的等不及了。所以你的仇,就只报一半吧。”
    他翻身入了棺,将剑放在身旁,在华晨身边躺下。他微微侧身转头看着那个人,像是在看这世间最最珍贵的东西。
    他笑了,这笑很纯粹,没有无奈,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仇恨,一如当初狼吞虎咽着嗟来糕点的孩童,一如那年他从他手中接过伴他一生的剑。
    他看着他顷世绝尘的侧颜,握起他的手。灵力自另一只手掌心涌出,在棺盖合起的同时,掌中灵力没入心头。华云征竟是自断了心脉!
    黑暗中,那笑永久地停在了他的脸上。
    “秋鸣,黄泉太冷,我来陪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华晨其实是个很可悲的角色,没娘疼没爹爱。唯一一个对他死心塌地的,还被他死命糟蹋。
    可他其实也只是个太过别扭的小孩子,不懂坦诚罢了。在他看来华云征对他所有的好都是因为他的身份,他就是那种极度自卑又极度自恋的人……这两种情绪老夏身上也有,大概每个人身上都多少有一点,在华晨身上只是放大了而已。小可爱们怎么看呢?
    来点开心的~下一章回到宋师兄和珏师弟上~某人醋坛子要翻了!
    第50章第五十章
    周遭缓缓淡去,宋凌霜与长孙珏回到现实。
    二人一时无语,陷入沉默。
    华晨一生骄傲又自卑,委屈又愤怒,最终竟然死在自己的父亲手里。唯一真心待他的就是华云征。他若能早些看清这一点,或许也不必成为这样一个扭曲的人。
    宋凌霜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同是被寒疾所扰,所幸他的阿珏长成了这样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他又联想到华晨死时华云征的样子,不知道以为自己死了的时候,长孙珏是否也曾悲痛欲绝?他有些不敢想。
    长孙珏察觉到目光,微微转头,问:“怎么了?”
    宋凌霜思绪被拉回,急忙移开眼,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虎毒还不食子,华晨竟是被自己的父亲所害。反倒是华云征,最不被他当回事,最后却陪在他身边还为他报仇。”
    长孙珏望着石棺里的两个人,轻轻摇头,“恰恰相反。”
    宋凌霜也看过去,仔细思索长孙珏的话,不知道他说相反的是什么。
    长孙珏:“可还要看华晨的记忆?”
    宋凌霜:“你这术法,对未结丹者也能用?”
    长孙珏点头。
    宋凌霜心中大为感叹,但他摇了摇头已做回答,“想知道的已经有了答案。况且,现在看来华仲扬许多事都是背着他儿子安排的,反倒是他这个义子知道的比较多。”他对华晨这辈子执着于什么又纠结于什么全然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