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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珏毫无铺垫地将问题抛出,实则是不想给常苑反应的时间。所以宋凌霜和长孙珏都仔细观察对方神色。可常苑云淡风轻得叫人看不出丝毫破绽,他道:“太子病逝,天下皆知。怀荆为何独独问我?”
长孙珏:“三年前,您曾深夜入宫。三日后,先太子亡。”
常苑:“你怀疑是我杀了太子?”
长孙珏摇头,“先生宅心仁厚,晚辈不敢胡乱猜测,但晚辈也不相信巧合。您与贵妃曾是旧识却不愿与人提起。您入宫后数日,东宫易主,身为贵妃义子的九皇子上位。晚辈只是有惑,想请先生解惑。”
话毕,他又朝常苑福身行了一礼。
常苑望着他,眼神深邃,“你为何想知?可是与你这些年所查之事有关?”
长孙珏点头,迎上他的目光,“常先生,您救过我的性命,也曾救过那个人的性命。不管真相如何,晚辈都无意掀起波澜,只求先生将所知告诉晚辈。”
常苑并未躲闪,只是那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轻松,“你的惑,我解不了。请回吧。”
常苑不常生气,但如若说他当真是生气了,大概就是此刻这般。敛去了平日里的温婉,那份不怒自威予人极大的压迫感。
长孙珏庆幸常苑并未与自己撕破脸,但他也深知今日是问不出什么了,于是与宋凌霜交换了个眼神,亦不再多说,行礼离去。
二人回到客栈,长孙珏一言不发。
宋凌霜安慰道:“你亦不用丧气,原本我也未期待能问出什么。若他真是那幕后之人,又岂是那么容易露出破绽的?去将话挑明,不过是看看他会作何反应,顺带着要是能在他的言辞态度之间找到什么线索,那便是赚到了。”
长孙珏摇摇头,这些年他与常苑的接触比以前多了许多,自然也更了解一些,“常先生今日态度已经说明,三年前皇宫里的事,至少他不能说毫不知情。”
宋凌霜:“为何?”
长孙珏神色郁郁,“自始至终,常先生一直只是在将问题抛给我们,但却从未否认自己与此事的关系。”
常苑是父亲的故交,又多次救下他们二人性命,他始终不愿相信他与十年前之事有任何瓜葛。
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唯有暂时离开皇城,找个地方暗中观察常苑是否会有动静。
可还未等二人离开皇城,艾子轩便找上了门。
“子轩兄,要是来教训我俩大可以省省力气,我们这就打算离开了。”宋凌霜见到艾子轩便自觉道。
艾子轩像是有些意外,继而说:“我倒是想来骂你们几句出出气,但不巧,我是来带话的。”
宋凌霜:“带谁的话?”
“还有谁的?我师父的!”艾子轩叹了口气,望向长孙珏,“师父他说,十年前的事,他解不了你的惑。太子之死也与他无关。其他的,他只能用自己的性命保证,不让祸出皇城。”
三人都沉默了。
还是艾子轩先开了口:“自我入门起,师父便教我,医者救人,若非自保绝不应该伤人性命。三年前太子病故之事,他即使真的知道些什么,我也不相信他能够下手杀了太子。师父虽不愿明言,但我信他。”
宋凌霜没有马上回应。听完艾子轩的话之后,他其实早已动摇。
常苑的话清晰明了,十年前的事与我无关,东宫易主我知道些什么但不打算告诉你们。
如果幕后主使真的是他,他大可以故作清高不再理睬他们,又何苦多此一举来传这句话,让他们知道三年前皇室的事情确实有蹊跷?
他思绪纷飞却未多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拍艾子轩的肩道:“无论是与不是,我们都要走了。但愿你所信之人值得这份信任。”
艾子轩也不再纠结,反而转了话题,朝着长孙珏道,“既然要走,你就再去药泉泡一泡。”他瞄了一眼宋凌霜,“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要是没有宋凌霜,长孙珏一个月来药泉一次还是很守时的,可有了这个人,艾子轩还真说不好他能不能那么听话。
长孙珏想了想,点点头,走到门前却又停了下来,疑惑地望着并未移步的艾子轩。他本以为他要与他一同离开的。
艾子轩白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我与凌霜兄说说话再走,你先去!”
长孙珏未动。
艾子轩叹了口气,“你放心。”意思是你不让说的,我不会多说。
长孙珏这才离去。
宋凌霜听着脚步声走远,给艾子轩倒了杯茶,笑道:“子轩兄有何吩咐?还是说你改变主意,打算告诉我阿珏的寒疾是为何复发了?”
艾子轩:“你也看到了,不该说的我可一个字都不敢说,有什么你问本人去吧。”
宋凌霜:“那你想说的是?”
艾子轩神色忽然认真:“他要跟着你,这事儿任谁也劝不动。但我想问你,你是否真的忍心将他置于危险之中?”
宋凌霜一愣,继而笑了,也很认真地说:“子轩兄,我此次回来,并非想要搅乱谁的太平。我只是想知道,十几年前发生了什么,我宋氏是否真的应当担此骂名。无论事情发展如何,我必然不会置阿珏于险境。”
艾子轩舒了口气,但仍显担忧:“你无意,但世事难料,往往难遂人愿。罢了,你只需知道,他比起十年前,更强大,也更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