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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民宿老板费心,一场停电导致的围困, 竟然被营造成一晚颇有情调的烛光聚会。
“天黑,全体玩家请闭眼。”
八九个年轻人围坐一团, 正在玩狼人杀。
中间的四个女生是即将毕业的学生,这次到逢水镇旅行是她们毕业旅行的最后一程, 没想到被山体滑坡困在这里。
四人和乔宜年纪相仿,性子活泼, 见天黑停电,烛光颇有氛围,不想无聊度过长夜,便拉了几个陌生游客一起玩狼人杀。
开局时还缺一个人做裁判,她们便盛情邀请乔宜加入。
闲着也是闲着, 反正停电了也没有别的娱乐活动,乔宜应下了裁判的角色。
“预言家请睁眼……预言家请验人。”
狼人杀游戏里, 裁判的职责是推进流程,使游戏进展到下一个环节。
也就是说, 和其他角色相比,裁判并不需要动脑子。
于是, 乔宜念着流程,思绪被屋檐坠落的雨滴声吸引, 眼神渐渐飘忽到民宿的庭院里。
雨水仍在淅沥沥的下着, 比起白天的瓢泼大雨, 雨势明显小了许多,颇有些春雨细如牛毛的意味。
花池里两树腊梅已经盛放,半透明的鹅黄花瓣被噼啪的雨水打湿,悠悠坠落在树下,积成一小片落花。
民宿门口放着着两只蓄电池发电的手电筒,散射出两道明亮的光束,为过路的行人照亮前路,也把漆黑的庭院照亮。
映现出庭院里如镜面般的积水,和飘落在地的腊梅花瓣。
画面令人心静。
然而很快有人打破了这幅静谧的画面。
雨夜。
皮鞋踏入庭院。
男人穿一袭黑色西服,外面披一件长及脚踝的黑色羊绒大衣。
他身量极高,如松柏般挺拔,修长的右手里撑一把纯黑色雨伞,雨伞的木制手柄泛着温润光泽。
他立在台阶下,雨伞稍稍倾斜,伞檐下露出一张清俊逼人的脸。
金边眼镜后眉眼俊逸,只是额角有些许红痕,高挺鼻梁上也横亘着一道划痕,使他清冷的气质增添几分妖异。
“预言家”是个小姐姐,正听从裁判的指示,睁着眼睛聚精会神的“验人”,注意到进入民宿的男人,果断把游戏抛之脑后,拿出手机,打开相机,一阵猛拍。
雨夜,一袭黑衣的英俊男人,伤痕,撑伞。
简直是夜访吸血鬼的场面啊!
男人的到来令民宿瞬间安静下来,闲话家常的阿姨们看向门外,抱着吉他弹民谣的文青少年也停止了弹奏。
乔宜盯着那男人不自觉的看愣了,回过神,立刻跳起来。
季书辞?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没等乔宜开口,王支书和俞宁也出现在民宿的庭院里,两人撑着伞,高高挽起裤腿,都有些形容狼狈。
刘宜兰迎出来,忙请王支书进门。
乔宜拉住小石,让他帮忙接替狼人杀裁判的角色,然后小跑着来到季书辞身边,盯着他脸上引人瞩目的伤痕,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在这儿?还有,你脸上的伤怎么弄得?”
她问题太多,问的又急,季书辞想说我没事,王支书已经寒暄着介绍:“宜兰妹子,这就是市里来的专家们:季总、余总。专程来咱们镇调研风力发电项目,谁知道赶巧,刚好遇见山体滑坡,大树哐的一下砸到车前挡风玻璃上,两位随行人员伤的比较重,送到镇医院住院观察了,幸好季总和余总伤的不重。”
王支书讲的绘声绘色,仿佛车被砸的时候,他就在现场亲眼看着。
其实医院建议季书辞也留院观察一晚,毕竟他伤到额头,若是发炎高烧便不好了。
季书辞觉得自己没事,更重要的是他想快点见到乔宜,便拒绝了留院观察。
只是他不知道,即将下榻的民宿,便是乔宜家开的。
刘宜兰一听,皱眉道:“还住院了?这么严重,明天上班我去医院看看他们。”
“对了,季总,余总,这位是民宿的刘老板,也是咱们镇医院的医生。”
介绍完,王支书黝黑的面庞浮现几分不好意思:“那个啥,宜兰妹子,咱们镇民宿里数你家条件最好,今晚就麻烦你们开两个房间,好好招待一下专家们。”
王支书招待镇里来的客人,一向是赊账,刘宜兰见怪不怪,没表现出一丝不悦,扬声说:“小慧,开两间大床房。”
小慧在前台的电脑前,点了几下鼠标说:“刘姨,只剩下一间大床房了。”
“那双床房呢?”
“双床房昨天就满了。”
刘宜兰想了想:“要不,两位专家挤挤?”
俞宁看了季书辞一眼,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满是抗拒的情绪。
他可是有妻有子的人,两个大老爷们挤一张床,传出去让他老婆怎么想?
季书辞也浑身都在拒绝,沉吟了下道:“我去医院开个病房,凑合住一晚。”
王支书大叫不好。
医院开病房住一晚,比民宿还贵一百块呢。
王支书擦了擦汗,压低声音和刘宜兰商量:“妹子,你们家有没有空房?收拾出来让专家凑合一晚也行啊。”
刘宜兰和乔宜住在民宿旁边的小楼里,除了母女两人的卧室、书房、杂物间,确实还有一间客房。平时亲戚来时能短暂在客房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