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骁话落，虞衍的声音从床上响起：“赫将军可记得来时的黑洞？”
    凤骁一听到虞衍的声音，刚才还一脸戾气的面容陡然松懈，动作极快的起身：“衍哥，你醒了。”
    看着这样瞬间把欢喜砸在冷漠脸上的凤骁，赫名霄竟然有一瞬间的艳羡。
    “嗯。”虞衍从床上坐起来，凤骁已经走到床边，握住他肩膀，扶他下床，坐在床沿。
    两人之间，无论是动作还是眼神，都极为默契。
    甚至，虞衍发问后，凤骁便不再做声，只站在他身边，明显把盘问的主权让给了虞衍。
    “当时意识不清，”赫名霄沉了沉眸，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只确定在此处西南三十度领空。”
    和他们知道的差不多。
    这也证明，赫名霄没有骗他们。
    “找过。”既然赫名霄给了对的答案，虞衍则遵循礼尚往来：“三次，没有见到具有传送能力的大型黑洞。”
    “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了，”赫名霄说完闭上眼睛，“麻烦给个痛快！”
    “我没想过要杀你。”虞衍说：“除了你是个危险人物之外，我不知道要杀你的意义在哪里！”
    赫名霄又缓慢的睁开眼睛，说：“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危险的存在，你不杀我，我早晚要杀了你们，而现在，可能是你们除掉我的唯一机会。”
    “X01星，是加尼曼和浩亚共同发现，而加尼曼急于得手才挑起的战争。”虞衍不急不躁道：“勘察三个月，未发现其周围有不稳定黑洞，一个月以前遇到的黑洞，具有大型破坏能力，是勘察期间从未发现的。”
    赫名霄盯着虞衍的眼睛，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那么，这个黑洞便很可能有随机性和突变性。”虞衍说：“换句话说，新地球找不到能回去的路，而X01星现在甚至将来也未必有来的路。”
    “当然，即便如此，杀了你，才能解后患之忧一劳永逸。”虞衍继续道：“但是，赫将军，如果想在这里生存，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这里凡杀人者都要被逐出族群，你、我，既然要在此生存，谁都都不例外！”
    “所以呢？”赫名霄冷笑一声，道：“不杀我是因为你们遵守这里的规矩，或者，杀我，但不能当住这些外星人的面？”
    “你他妈……”
    凤骁刚要破口大骂，虞衍抬手制止他道：“不杀你，是因为，你的死亡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赫将军，战争，是你喜欢的东西，不是我。”
    赫名霄勾起的唇角慢慢落下来，不再说话。
    他们懂什么！
    他是得益于战争才能活下来的人，外人眼中，他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皇子，刚才凤骁不也说了吗！
    实际上呢，他的金汤勺里盛着的全是毒药。
    稍有不慎，一口下去，他死于谁手都不知道。
    甚至，他的死在偌大的皇宫里激不起半点水花，除了死去的母亲，没有任何人会为他掉哪怕一滴眼泪！
    而凤骁和虞衍，他们知道那地狱一般的生活吗，经历过他所经历过的这些吗！
    所以，多说无益。
    不过，他的枪里本就装了三颗子弹，他杀虞衍之前想过，三颗子弹用尽，活，是他们的命，死了，他也没什么可对不起他们的。
    他给过他们机会。
    而现在，他也给了他们杀他的机会。
    赫名霄思及此，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其实，死，有时候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是一种解脱，所以他不畏惧打仗，战死沙场反而是他的荣光。
    “我从你身上搜出八颗子弹，”虞衍却开口不让他平静入睡：“为什么要把弹膛里的子弹取出来？”
    虞衍检查过，赫名霄身上搜出的八枚子弹都有轻微磨损的痕迹，加上是散在赫名霄衣兜里的，所以他猜，十有八九是从枪膛里取出来的。
    “没有为什么。”赫名霄没睁眼，只淡淡道：“我对自己的枪法有信心！”
    “我和你打过交道，在加尼曼。”虞衍说：“我知道你这个人在战场上不讲规矩，但是，下了战场，还算是个人！”
    对于凤骁的评价，赫名霄眉心蹙了蹙，缓慢睁开眼睛：“你究竟想说什么！”
    “这一次，我放了你……”
    虞衍怪还没说完，凤骁就出声阻止：“不行！衍哥，你放了他，他终究还会再来杀我们！”
    虞衍让凤骁把话说完，但没应凤骁的话：“但是，赫将军，我希望你，不要再纠缠于我和凤骁，至于族群对你的处置，我绝不干涉。”
    听到这样的话，赫名霄似乎有些失望，他嘴角往上勾了勾，似笑非笑：“随便。”
    虞衍收回目光，转身望着凤骁：“阿骁，你睡会。”
    凤骁不明白虞衍的意思：“你这样做，就是等同于把我们随时置于危险之中。”
    “阿骁，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打仗，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虞衍握住凤骁的手，仰头看着他，说：“我想，赫将军当年参军，是因为没有退路，而我也是，为了父亲和爸爸我也没有退路，可是现在，在新地球，我们不是对立的关系，也没有利益纷争，希望……”
    虞衍扫了赫名霄一眼：“赫将军，我希望你也能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枉费阿雅姑娘用性命向三族长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