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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了很多年的理想、公平、正义,但他疲惫时也想说些垃圾话,他想骂,操他妈的,凭什么厄运就降到他头上,凭什么丢的就是他弟弟,凭什么父母都没有时时刻刻寻找如今那些愧疚还要在他身上赎,操,自己去找啊!最阴暗时,他恨了弟弟,要是郑知衡不出生,他不会被冷淡那六年。
这些话郑南与不敢和翁含娇说,翁含娇会直接告诉他你这样不对,你要如何调整心态,可在夜晚,他真的只是想把心剖开晾晾,不必劳心治疗,他是想证明自己真的痛苦过,他是个有阴暗面的、自私的普通人。
在没有通讯的九年中,郑南与想起齐祺只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刻,熬过去,天亮了,他就把长明九中忘掉,重新出发。
长明九中的操场很大,铺满假草皮,夹杂着黑色的塑胶粒。高中男生不嫌地脏,反正是校服垫着,所以常能在操场角落看到有人坐着躺着。高三下的时候,学校加课,总到六点多,但无人管束,他们会在操场留到七点,只是聊天。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郑南与多少有些少年狂妄,不切实际,读了许多书但还未实践,说出些不成熟的观点。齐祺的回答总是那么几句,“好棒啊”“厉害”“我觉得会实现的”……但郑南与不会觉得他敷衍,他是每次都很认真地在听,然后对他说的每句话都深信不疑。
不是顺从就是好的,只是郑南与格格不入惯了,他也想被谁肯定赞同,然后很放松地看看夕阳。
高中的夕阳最好看,他枕在齐祺的膝盖上睡着过很多次,暮春初夏,睁眼时齐祺总在安静地发呆,眼里映出玫瑰色的云,很亮。
郑南与知道,此后他们之间这段奇怪的关系只能用来怀念,因为各自的社会地位、道德三观,有些朋友注定只能走一段。未来没有齐祺他觉得算遗憾,所以连怀念都免去了,一块口香糖,嚼太多遍就失去味道了。
回去的路上,郑南与给齐祺又买了别的吃的。
“没吃饱吧,我其实也知道你不爱吃面条。”
齐祺摆手:“没有,我觉得还好。”
“但还是喜欢吃垃圾食品吧?”他问。
齐祺不好意思地点头了。
“我故意的,就想吃面条没管你。”郑南与伸了个懒腰,“你以后可得跟我说,不然天天带你吃面条。”
他们道过别了,可是老天爷偏把齐祺往他眼前送,他决定说什么都要拽着齐祺再上路,他想留下齐祺这个重要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
2000收感谢?写的不咋地,回到了写养子时的痛苦,决定称这本是我收养的义子(?)承蒙关照支持,微博回头给大家抽奖。
第32章
翁含娇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穆洁问她是不是感冒了,她说没有,大概是哪个帅哥又在心里不小心提到她。听到这个,穆洁翻了个好大的白眼,直说她想男人想疯了。
她们一起下班,去后棚子取自行车,户籍大厅的高姐也在,和她打招呼问:“娇娇,我听小李说你打算去大炮那儿,你要管小炮的事啊?”
也是户籍厅的孙哥听见,问:“什么小炮?大炮还有儿子了?”
穆洁说:“孙哥,你又落后于局里的信息网了,小炮就是冯同福啊,大炮是他师父。”
“哦哦哦,”孙哥反应过来,“是含娇抓了好几次的那个小孩是吧?唉,我咋每次都错过你们交换情报。”
翁含娇笑笑:“是啊,他都来这么多回了,姐姐我可不得好好关照他?”
高姐结婚多年,有个儿子,如今看了这种小孩就总很同情:“才18呢,也是挺精神个小伙子,怎么就偷东西了呢?他妈妈知道不晓得有多难过……我记得他是一个人在B市吧?是不是养不活自己?”
“是,之前跟我交代过,南方山村?跑过来的,问他爸妈也不说。”翁含娇一抬腿跨上自行车,“应该也有生活困难的原因吧,我去问问,看能不能给他找份工作。”
孙哥说:“你可真够心善的,但也得小心点,上回你帮那姑娘,她前男友来闹几天,我都替你担心。你一姑娘,也别太出头了。”
翁含娇常听到这种话,不过关心大于刺耳,她还是先谢过好意。“没事,我有分寸。小孩也不容易,一个人出门在外的,我就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穆洁陪她一起去,两个人骑自行车到大炮那个小摊也就不到十分钟。大炮姓崔,今年是四十五,长相比年龄显老,推着个带铁箱的三轮车,车上挂很多轮胎。
“崔叔!”翁含娇把车停在电线杆边上,私下警局叫他大炮,但年轻的警官见了面还得叫一声叔,“最近怎么样?”
崔叔坐在小马扎上,摆弄改锥,说:“不好干了,那什么共享单车一出来,自己有车的不骑。那共享的报了错平台都拉走了,自己的自行车又没几个坏的……不行,该改行了。”
穆洁骑的慢一点,这会儿才把车停下,听见人抱怨自行车行情不好,宽慰他说:“还好的,这不也正好带动大家骑自行车的意识嘛……炮叔,你可以租个门脸,弄二手自行车的,还有电动车啥的。”
“你说的也行,”崔叔认得她俩,两年前他被翁含娇逮到过,后来也算金盆洗手,如今警局有些关于扒手的事也会问问他。他朝穆洁招手,“你那个车推过来,我看链条涩了,给你上点油,不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