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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未动。
今天的阳光格外热烈,光线透过落地窗照进偌大的客厅,阳光洒下来的地方尘埃回旋,如同轻盈飞舞的小精灵,围绕在相爱的小情侣间轻抚安慰,施下美好的魔法。
窗外花园的游泳池里波光粼粼,泛出碎银般的闪光。
这个午后,他们终于要彻底和过去告别。
不知过了多久宋璟从地上爬了起来,抱住言熠,把头埋进他脖颈间。
“哥,”他轻轻喊一声,嗓音有点哑,停顿了一会儿后低声道:“对不起,”声音有点抖。
言熠没立刻接话,这一刻他难得对他人产生了一点好奇和纳闷。
宋妈妈爱宋璟是毋庸置疑的,哪怕是言熠都能在过去的点点滴滴中有所察觉。
可正因为爱才更令言熠迷惘,她当时在看到宋璟那么难受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她会痛苦吗?
虽说生活的每一次打压都会教人成长,让人明白金钱的力量,他也体会到过,在高中的那三年。可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真的要为了财富一生活在痛苦中吗?
言熠也思考不出答案,人太过多样,或许那就是宋妈妈的爱。
可对他而言,这一生并不漫长,回首过去,幕幕皆在眼前却已七年时光过去,让他用什么去换宋璟的开心,他都舍不得。
“或许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成长,”言熠思忖道,说着抬手摸了摸宋璟柔软的发丝,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自己,“这七年我也在反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因为觉得遗憾所以更难放下。”
宋璟沉默须臾,低低地问:“那七年里,你有恨过我吗?”
“有吧,”言熠故意把语气说得轻松,“你刚进娱乐圈的那段时间,天天在我眼前晃,确实有点恨你。”说着他又笑着打趣,“恭喜你,你做到了。”
宋璟微微张嘴,喉头滑动,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其实后来的几年里他想过要找言熠,但一次比一次怕,他怕他的斤斤计较和念念不忘在言熠那里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
他无法想象如果言熠对他连一点讨厌和恨都没了,他该怎么办。他是真的怕,惧怕,他怕打通了他的电话,那头只有一句轻描淡写的“是你啊”。他怕见面的时候,言熠能笑着跟他寒暄过去,甚至他的身边已经有了相恋已久的伴侣。
这一幕幕光是想想都觉得窒息,怕到他只敢躲起来孤独地舔舐伤口。
那仅剩的可能是他唯一的幻想,他是真的没敢想过言熠也会在原地。
所以重逢的时候他故意言语犀利地想刺激他,虽然心情太过复杂,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其中掺杂了多少恨或者爱或者恐惧。
言熠能察觉到宋璟的情绪,抬手在他后背轻抚,压低嗓音安慰:“也要谢谢你,谢谢你很努力地让我记住你,谢谢你把我男朋友好好地带回我身边。”
“我们还会有很多个七年,我都会陪着你。以后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听,我会顾虑你的感受,我会争取以你优先。”
闻言宋璟用力搂了搂他,言熠没受住他的力,被他压倒在沙发,宋璟顺势借着这个姿势箍紧他。
抱了许久,久到言熠在想他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才能让宋璟转移点注意时,他终于轻声开口:“不会再有误会了,以后我会缠着你,我已经不是七年前的我了。”
言熠笑:“嗯,你不是七年前的小朋友了,你现在很厉害。”
一副哄小孩的口气,宋璟听得出。
他们都没再说话,就这么相拥着躺在洒进来的阳光下。
这几天揣在心头的压力总算消散,言熠松了一口气。在暖呼呼的阳光和恋人的怀抱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异常美丽的梦,梦中宋璟考到了他所在的大学。开学报道那天言熠去校门口接他,宋璟兴奋地扑上来抱住他,他们手牵着手并肩走在学校的林荫道,宋璟一路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像个兴奋的小麻雀。
言熠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又开始飘起白雪,他掀开身上的毯子从落地窗看出去,世界一片纯白,格外美丽。
宋璟的房子实在太大,言熠起来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他。
倒是误打误撞进了他的房间,一入眼就看到书桌上的地球仪,陈志的话顿时响在脑海。
言熠在原地顿了两秒,走过去看。
地球仪上画了两根线。
一根画在地球仪的两端,旁边标注着几串数字,分别是14000、15000、20000、11850。
14000公里,这是从中国北京跨过太平洋到达美国的距离。
15000公里,这是从东向西穿过亚欧大陆和大西洋的距离。
20000公里,这是中美水路最近的距离。
11850公里,这是从上海到纽约的距离。
这是他们曾经有过的距离。
另一根线画在太平洋,在一旁标注了180度的字样。
那里是一条全世界公认的,假想的国际日期变更线,简称日界线。
言熠记得宋璟有一首歌就叫《日界线》。
在日界线的西面是“今天”,东面是“昨天”。
一条看不见的假想线,就像他们过去从未见过面的7年,完全分隔了他们的昨天和今天。
这是他们七年从未跨越的距离,把他们留在了无法相遇的两个时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