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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页

      陈越本想拿了衣服就走,但突然沙发后面的巴西木处传来一声细细小小的声音。
    他绕过去,看到暗绿的阴影下,一小白团子在动,被抱起来后发出几声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抱怨。陈越逗着它:“谁家的小孩这么晚了还没睡呀?”
    敲代码的声音停下了,莫冬看着屏幕,背对着陈越,说:“你没回来,它就不肯睡,你以后……还是。”他没有说完就住了嘴,好像那句“早点回来”十分难以启齿。
    陈越抱着猫,突然今早被人从肩上扒拉下的那根白毛,觉得很好笑,就说给莫冬听。
    “对不起。”莫冬的声音弱了下来,像是个做错了事被训斥的小孩,语调里透露着显而易见的忐忑。
    陈越这才反应过来,他以为自己自己是在责怪他呢。
    他走来,在莫冬身边坐下,甫一靠近,莫冬几乎不可闻地抖了抖,小心翼翼地拉开距离,但是沙发就这么大,两人的距离还是很近,近到,莫冬甚至能闻到,陈越身上陌生的香水味。
    那是他从未闻过的气味。
    像是皮革混搭着陈年树脂,还有迎面扑来的薄荷烟熏质感。
    莫冬几乎在那一瞬间就确定这个桀骜不驯的香气是来自一位女士。
    手指悬在键盘上空,像是一个被纤绳吊在悬崖边上的人,稍微一点的风吹草动,那根线就会断开。
    陈越对他此时所想一无所知,倒是以轻松愉快的语调感谢他一直以来的对他的照顾,和他今天认识的新朋友。
    一位热爱运动,有点狡猾,特立独行的女生。
    陈越说她有个很有趣的灵魂,还说改天也要介绍给他认识一下。
    莫冬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被人活生生地取了出来,随意扔在福尔马林的水溶液里,断裂的神经末梢被无色透明的液体一点点地腐蚀掉,痛到麻木。
    光怪陆离的屏幕上的一个个字符开始扭曲伸拉变形,成了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桀桀地发出嘲笑的怪叫。
    他的听觉开始失灵,陈越的声音一会儿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会儿好像就贴着他的耳膜在大声说话,头痛欲裂,他忽然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回了房间,连陈越在背后叫他也听不见。
    关上门,没有开灯,浑身被抽干了骨头,就这么顺着门瘫坐在地上。
    屋子里的窗户没关,灰色窗帘随着夜风不住地晃荡,借着惨淡的月光在地上留下一个幽灵般的影子。他借着那点光,审视着自己的房间,白色的墙,黑色的床,灰色的衣柜,单调而乏味,让人看久了生厌,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陈越的意思他懂。
    “我真是一个糟糕的舍友。”——你快找过一个新舍友吧。
    “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报你。”——我不想欠你什么。
    “我从未见过这么有趣的人,就像烈火一样。”——你太无趣了。
    ……
    这些日子小心翼翼的讨好,到头来全成了个笑话。
    他衣兜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木然地拿出来,是条来自上司的短信。
    “调动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盯了一会儿,回复个“好”。
    ***
    陈越觉得奇怪,莫冬怎么突然跟个失魂落魄一样,叫他也不理。
    兴许是太累了吧。
    他也没多想,抱起嘟嘟哄了一会才送进猫窝。
    今天在姜夏的威逼利诱下,陪她逛了一天的商场还有看了一场的惊悚电影,身心俱疲。
    “你呢,就扮我一周的男友,等我躲过这阵子,Abbey来中国接我走,你的任务就完成啦。”
    “到时候我就跟姜宴洲说,我俩性格不合适,但你是个好人。”
    姜夏边摆好亲密的pose,怼着镜头猛拍,把合照发到朋友圈里(仅家人可见),边皮笑肉不笑地对陈越循循善诱。
    陈越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拿捏在手心,但他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问她:“难道你单身这么久,就没遇到过一个心动的人吗?”
    “当然有。”姜夏斜眼睨了他一眼,好像他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Abbey,我的爱人,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女孩子?”陈越没想到姜夏还有个女朋友,“爱人?会结婚那种吗?”
    “不,我和Abbey是要谈一辈子的恋爱的。一旦结婚了,爱情就会被枷锁勒住,”
    姜夏撩起自己的手臂,光洁的皮肤上赫然纹着一个花体名字“Abbey”,是她爱人的名字。
    “我们不需要世俗的肯定,这是我们爱情的证物。”
    姜夏一讲起恋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刚才对着陈越冷冰冰的语调,此时180°的大转变,跟滴了蜂蜜一样的甜蜜。
    “是她先追的我,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喜欢她,拒绝她后一个人跑到开往马来西亚的航船上,看到海上很圆的月亮,下意识想拍下来发给她,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完了。”
    陈越觉得有点迷茫,“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姜夏玩味地瞥了他一眼,“当你要与爱的人的分别的时候,”,她伸出食指,在他的心脏上虚指了一下,“这里会痛。”,手指向下,移向左腹处,“这里,也会痛。”
    ***
    陈越躺在床上,想着姜夏的话,觉得有点荒唐,除非是心脏和胃生了病,否则怎么可能会,仅仅只是一个人的离开而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