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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沧笙不说话,先看向已经撑起身的许连翘。这下苏屹真不乐意了,又只能压着火,道:“我做什么要和他过不去。”
“殿下,”半跪在地的许连翘开了口,“此事、此事的确不关苏侍君的事,是妾身……是妾身自己倒酒的时候不小心,大概是,碍着了苏侍君的事,这才……”
他的尾音滑下去,这句却实在高明。不仅回答了苏屹的“我做什么要和他过不去”,还把他自己说得懂事又委屈。而那眼神控制得也好极了,只望着贺沧笙,似是根本不敢看苏屹。
贺沧笙抬手,站在亭外伺候的侍女立刻入内,扶着许连翘站起了身。怎料那素净的衫上染了颜色,许连翘似是也吃了一惊,低头查看,才发现是被碎了的酒壶划破了小臂。
苏屹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看来这位许连翘是真的豁得出去。
但眼下要紧的是如何让贺沧笙不要心疼。
谁知贺沧笙已站起了身,越过苏屹到了许连翘身侧。她没伸手,只垂眸看了伤。
“殿下……”许连翘等了片刻,急匆匆拿袖子遮了手,道,“妾身没事,真的,没事的。”
贺沧笙看了苏屹一眼,目光又回到许连翘身上。
许连翘虽说着没事没事,实则手臂都在发抖,一看就知道是因为疼的。他看着贺沧笙冷脸,急忙走了两步,离贺沧笙近了点儿,道:“殿下,您别生气,苏侍君不、不是故意的。”
瞧瞧,还在为伤了人的那位解释求情,多惹人心疼。
贺沧笙配合地皱眉,对他低声道:“此事前后本王看得清楚,无需你多言。”
许连翘立刻不再言语,先红了眼眶。
贺沧笙如他所愿,转身向苏屹,道:“你最近是真的放纵嚣张,愈发没有规矩。”
苏屹抿着嘴,安静地看着贺沧笙。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解释,因为那样就正中许连翘的下怀,可他还是好生气。贺沧笙洞察人心,他不信她看不出来许连翘的小把戏,可这会儿贺沧笙是真冷了脸,让他分不清这一场是否还是做戏。
而且她还从未有过这般在外人面前凶他的时候。
有雨水被风吹进方亭,滴答在贺沧笙半散的发上。晶亮的珠像是澄满了月光,将这人也映衬得矜冷诱人。
“此事没什么可说的,苏侍君骄蛮放肆,伤及连翘,今定以惩戒。”贺沧笙道,“回你的望羲庭去,无召不得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
第40章 分途
苏屹一动不动地看着贺沧笙。
他这是——被禁足了?
许连翘的嘴脸和旁人的得意他都不在乎,但殿下——真的不想再见他了吗?
就因为许连翘颠倒黑白的说辞,还是仍在气他细作的身份。
苏屹还是没忍住,伸手抓了贺沧笙的手腕,只是自然不敢使劲,力道跟撒娇似的。贺沧笙被弄得一愣,扇的摇晃也乱了,垂眸时看见了自己掌心伤处的包扎。
她没有抽回手,但还端着架子,问:“苏侍君是没听懂还是没听清?”
苏屹看着她,逐渐收紧手指。
听懂了也听清了,但他不乐意。
这场对弈似乎要无止境,有人却是等不及的。闻牵枳站起身,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道:“苏侍君这是违抗殿下么?”他一拂茜袖,这次是向着亭边的丫鬟,“还不将人送回去!”
这里的两个丫鬟都是在西院伺候的,心里向着自家侍君,不待见苏屹。可她们的主子还是贺沧笙,这不能忘,所以怎敢在贺沧笙面前被闻牵枳支使,一时踌躇原地,没动地方。
“不必,”贺沧笙扫了眼闻牵枳,又看回苏屹,道,“本王与苏屹同行。”
手腕上的力度蓦然加大,让贺沧笙在忽来的痛感里皱了皱眉。
她给苏屹递去个眼神,有疑惑的意思,可苏屹没松手。
亭中旁人各自什么表情他都不知道,也不在乎,反正出不了难以置信愤恨嫉妒憋屈无奈这几种。许连翘还在身后软着嗓子叫了声“殿下”,贺沧笙分了目光过去,苏屹也不生气,就看着贺沧笙。
“苏屹的确要禁足,”贺沧笙神色坦然,缓缓合了扇,道,“可本王没说本王要歇在哪儿。”
说着转身就走,迈出一步又停了,因苏屹还站在原地,拉着她的腕。
贺沧笙负手微笑,问:“走么?”
苏屹如梦方醒,道:“走!”
他抬脚,这一走就走到了人的前面,拽着贺沧笙往外走。亭前有台阶,他还回身贴心地扶了一把,接了丫鬟递过来的伞遮着贺沧笙,另一只手也没松开人。
到了院门口拐弯时苏屹回了头,对着亭中泥塑木雕般的三人微微一笑。
这一局跌宕起伏,精彩纷呈,好在战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别管旁人怎么闹,殿下依然是他的。
两人走在园中时非常安静,雨水不大,落在油伞面上也没有声音。
他们抄近路去往望羲庭,绕过了峭石就要跨过那眼细泉。还是苏屹先过,这就让他暂时松开了贺沧笙的手,过去后还是回了身,要接人过去。
他伸开左臂,另一只手还撑着伞在贺沧笙头顶,一点儿也不让人淋雨。
这一幕与半月前在郊外何其相似,贺沧笙停顿片刻,却没有伸手,自己迈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