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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沧笙合了眸,靠在他身上不说话,苏屹便知道自己是正好点到了她心里还揣着的事。
这一路都是如此,不提还好,主要谈及这场仗殿下就话不多,凤眸一敛就是说不出的落寞。
仿佛又回到很久以前,贺沧笙心门紧闭,苏屹看得见,却如何也进不去。
这让少年很懊恼。
他微微仰头,贺沧笙配合地俯下身,他细碎的吻落在她的鼻梁和侧脸上,又到云鬓边,往下滑至脖颈。贺沧笙并不推拒,可也没有回应,只是在苏屹不满地用力吮咬时攥紧了他的衣襟。
苏屹不会强迫贺沧笙说出什么,他只是让自己的唇舌不离开贺沧笙颈上的肌肤。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刑讯逼供,贺沧笙引颈,又被追得更狠。
直到门口有人来送晚膳,苏屹才收敛了一点,而此时贺沧笙的脖颈已经遭了殃。苏屹也不让贺沧笙出屋,自己过去把门开条缝接了盘,亲自验了才给摆到桌上。
狄城贫匮,随军的粮草也都是粗粮。但膳上有道炒萝卜和皮牙子,另有辣椒佐味,已经算是寻常将士吃不上的了。
贺沧笙缩在椅子里,一副没胃口的样子。
她倒不是嫌弃,是真不想吃。
“殿下,就吃一点。”苏屹给她夹了块萝卜放饭上,递到她嘴边,用勺子碰了碰她的嘴唇,道:“这一路上净和士兵一起啃干粮了,再这么下去还得病。”
这萝卜闻着就是用辣椒腌过的,贺沧笙不怎么吃辣,微微偏头,道:“你吃。”她轻推苏屹的手臂,“我看着你吃就好。”
“你真是……我今儿还非得看着你吃这一口了,”苏屹不退反进,“殿下要是病了,狄城这十几万人可就要乱了。”
他见贺沧笙还是垂着眸,索性俯身过去,道:“再不张嘴,我可要对姐姐来硬的了。”
贺沧笙抬了眼,小声道:“你敢。”又蹙了细眉,“真不饿。”
苏屹看她这反应就知道她这会儿是吃软不吃硬,于是暂时放了瓷勺,人往她跟前一蹲,捉了她的指尖啄得根本停不下来。然后又一路向上,直到唇角,温柔又细致,还伸手紧紧抱着人。
“姐姐,吃一点儿吧,嗯?”他与殿下鼻尖对鼻尖,拿出狗狗的表情和动作,摇头蹭了又蹭,低声下气道:“看在我如此求你的份儿上,就吃一口,好不好?”
说着又亲人,还一连串地唤“姐姐”。
贺沧笙这才慵懒地往后靠,道:“喂我。”
苏屹巴不得,他就知道撒娇这招好用,一挪身就坐在了椅子把手上,伸手端了碗过来。
一口下去贺沧笙就被辣得吸气,苏屹立刻舀了白饭,趁机给人塞嘴里,道:“快吃,解辣。”
就这么连哄带骗地喂了半碗,苏屹才风卷残云地把自己那份儿吃了。身旁的贺沧笙趴桌上,半张脸埋在手臂后面,露出双眼睛看他。
真像只猫。
她手滑过去稍微碰了碰苏屹的手臂,闷声问:“是不是都凉了?”
苏屹摇头,咽下最后一口,用还温热的碗边贴了她掌心。
贺沧笙有点儿不开心,道:“下回我自己吃。”又顿了顿,就这么趴着道:“对不起。”
“说什么?”苏屹蓦然放了碗,伸手将她从桌上拎起来,探身过去,捏了贺沧笙的下巴,道:“我巴不得喂你,想起来就要发疯了。我们还好不好了,殿下,你别跟我说那三个字行不行?”
他最厌贺沧笙跟他客气,一顿饭吃得久点儿怎么了,让他劝着喂着又怎么了,求之不得的事情,他们乐意。他家姐姐就是娇养的,就这脾气,谁看不惯他就要动手。
贺沧笙看着平时百依百顺的狗狗陡然露了凶样儿,忽然愣了半晌,然后缓缓张口,道:“我……”
话又落下去,就这么又没声儿了。
因为心里压的事太多太重,让她辗转反侧地开不了口。
她此次出征时敬辉帝未曾来送,连去拜别母妃的时间都没有,就在兵部登台点兵出了城,最后也只是赵毅公打马追上赶着说了两句话。皇帝铁面无私,让她将徐诺棠一众人等留在京都中,为的就是杜绝她的反心。
边关动乱不是朝夕间便可平复的,此行不知时日,贺沧笙离开京都,只得一心扑在战事上,旁的变数防不胜防。
苏屹轻轻拥了人,轻声道:“我都知道的。”他让贺沧笙靠自己肩上,说话时薄唇贴着人,“你会后悔吗,姐姐?”
后悔请命出征,离开京都,冒着将皇位拱手让人的可能征战边关。
贺沧笙这会儿情绪低落,平时的冰冷也散了两分,在苏屹怀里显得更加瘦弱。她慢慢直了身,低头轻缓地在苏屹唇上吻了吻,道:“不会后悔。”
她眼中似有水雾,道:“皇位是我的执念不错,可我还没昏头到要牺牲民生来得到他。”她声音轻柔,因为这话她只说给苏屹一个人听:“我先前思考许久,总不知自己要这皇位来做什么,是承母妃的志向,还是因自己的私念。”
她退开一点儿距离,苏屹对她口型,两人同时道:“都不是。”
“殿下是唯一配坐上那个位子的人。”苏屹认真时眸中都是沉下去的光,“能者多劳,如今玄疆的战乱,纵观整个大乘,只有你能平。幸能正生,以正众生[1],殿下身正心明,不光是这次出征,金殿上的那个位子也该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