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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是人。小二推开门,“进来吧。”
少年背着少女,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齐膝大雪走进来,肩上一片白。
“多谢。”少女扭头说,鼻尖被冻的通红。
风雪夜和亲人走散的兄妹,妹妹受了伤,兄长硬是背着妹妹走到了客栈。
大门敞开时,小二才发现外面原来这么冷。
真不知道这一路上是怎么走过来的。店小二看到外面长长的、蜿蜒的脚印,感慨道,“还真是手足情深啊。”
哥哥没回应,背着人笔直的往楼上走,妹妹则趴在哥哥背上扭头,朗声道,“兄妹之间,这都是应该的。”
少女的笑容明媚艳丽,宛如雪落梅花娇艳欲滴,客人看得怔愣,才发觉这兄妹都是一等一的好容貌。
客栈大厅恢复了热闹,又有人敲门。
“咚咚咚!”那人工整的敲了三下,“我们是来住店的。”
门外站着几位执剑的少年,不同于刚才风尘仆仆狼狈不堪的兄妹,他们墨发竖冠,气宇轩昂,白袍上不沾染一片雪花。
真...真是有妖怪来了。关门前,小二看到雪地上只有之前兄妹留下的脚印,头皮发麻。
少年们落座,又又有人来了。
敲门声又轻又缓,却偏偏让大厅的每一个角落都听得清晰。
鸦雀无声。
撑伞的女人大步跨入,慢悠悠收起油纸伞,垂着眸,墨发懒散挽在颈间。她大概二十岁出头,衣着寻常,身上没有星点装饰,可在场的每一个男人都在她面前自行惭愧。
“妖、妖怪...”小二怔怔看着她的脸。
“我是来找人的。”说话时,她眼神漫无目的的在大厅内飘荡,谁也没有看,可被她注视过的人,心跳如鼓。
“姑娘是找哪位。”小二招呼她。
“我找的人就在楼上,”女人抬头,“我找我的弟弟妹妹。”
... ...
客栈二楼。
秋露浓穿着里衣,缩在厚厚棉被里,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花板。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呼吸声和风雪拍打窗户的簇簇声。
“你要是觉得冷,也可以上床睡。”她大方的拍了拍旁边,“我修道之人,不拘小节。”
“滚!”床下的人惜字如金。
“既然哥哥这么怜惜我,那妹妹我就一个人占用这张床了。”秋露浓听起来很开心。
萧柳冷笑一声。
秋露浓没有杀他,却不停的戏弄他,半路上装假装受伤,让他背着她翻过几座山。
安静片刻之后,秋露浓呼吸渐沉,马上就要睡去。
萧柳悄无声息的翻了个身。看了她许久。
只有这时,秋露浓才是安静的。她蝶翼般的睫毛耷拉下来,黑发散乱得挡住半张脸,柔弱得有些苍白。
她怎么能在他面前睡的着呢?
又或者根本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萧柳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愤怒和难堪。
“柳儿。珑珑。”有人喊他们俩的名字。
在此之前,秋露浓就睁开了双眼,眸中没有半点睡意。萧柳离门口最近,已经在门口静静候着。
天女幽推开门。萧柳握着刀看向她,有些惊讶,还没来得及把软剑放下或者说些什么,身后的秋露浓已经喊着“姐姐!”扑进天女幽怀里,像只小鸟一样。
“姐姐现在才来呜呜呜...我们等得好害怕啊。”
“路上出了点事耽误了。”天女幽揉着少女的头,仿佛真是他们的长姐。
真是装模作样。
萧柳冷冷瞟了眼秋露浓,慢慢收回武器,看到天女幽饶有兴致的望向自己。
“看来九皇子殿下这几天和珑珑相处的还不错,比我想的好许多。”天女幽一脸欣慰,接过秋露浓递的茶。“我一直以为,九皇子——未来的九五之尊——屈尊就卑待在天水阁,会觉得委屈呢。”
什么..皇子?在她面前这么不避讳吗?秋露浓茫然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坐下。
“幽娘子莫要拿我说笑。”萧柳面不改色,“我萧柳,又算得上是什么皇子呢?只不过是路边随人见到都能踩一脚的野草,丧家犬,漏网鱼,这世上能有一个地方愿意收容我就很满足了。”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啊。你确实应该记得自己的身份,毕竟——”
天女幽面无表情,看着萧柳,眼神里是刀一般露骨的嘲讽。她看着少年刺破掌心,脖颈青筋爆起,承受不住威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跪得非常干脆利落。毫无还手之力。
“萧柳,本来就应该是个死人。”天女幽一字一顿。
秋露浓死死握住茶杯,听着自己骨头咯吱咯吱的响声,艰难坐在桌上。
要不要也跟着一起跪下啊...不过好像没人注意她...
“萧柳当然不敢忘,时刻秉记幽娘子的恩情。”萧柳朗声,每说一个字,呼吸都仿佛更困难一点,“南宋萧氏,向来有恩必偿!”
“有恩必偿?”天女幽像是听到了个笑话,咯咯得笑个不停,宛若天真烂漫的少女。笑完了,她不咸不淡的看了眼萧柳,在房间里踱步。
“在凡间走动的修士并不少,可这数千年,还从来看到过有修士敢参与皇氏内部斗争。四大宗族中的萧家和王家,即便和皇室有血缘联系,也守着规矩不敢越雷池一步。你知道是为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