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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来啊,看起来一副活不太长、很软弱的样子。”
“因为他以前一直活在幻影中啊,”秋露浓轻声说,“现在幻影破灭了,他看到了自己真正的命运,就一副活不下去的样子。”
“和他父亲一点也不像啊......”书生模样的人叹息,想起了那位以凶残冷酷闻名的妖王,和人类截然不同的生物。
“因为他身上流着一半人类的血啊,人就是这样软弱的生物。”秋露浓的目光掠过下方无数修士的头颅,最后,停在了简行斐身上。
“人总是忍不住去相信一些很美好但是虚假的幻境——其实,死在幻境破灭前会更幸福吧。”
秋露浓冷冷的说着,又突然皱眉,眼神迷蒙。
“真的有命运那种东西吗?”她问。
... ....
简行斐以为自己会死。
他毫不意外,心里甚至涌起一股复杂的喜悦。
足以撕裂一切的灵力和妖里冲撞,简行斐感觉像是又什么东西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自己的大脑,呼吸困难。
失去意识前的一瞬,简行斐看见了一道白光,简直像是是濒死前的幻觉。
刀剑折射的光芒照亮了盛装的秋露浓。
她穿着色彩斑驳的红衣,广袖长袍在风中猎猎舞动。手中握刀,面无表情却美得像是倾倒世间的美人,暗绿的瞳孔中带着森冷的笑意。
简行斐以为自己还在想她。
他知道秋露浓很美,可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美。
这样死去也不错啊......
带着这样的念头,简行斐闭上了双眼。
醒来后,简行斐发现自己没死成。
他被秋露浓救了。像捡一条小猫小狗一般,安置在剑宗的根据地里。
根据那几个神经病的说法,宗主经常会捡些奇怪的人。大家习以为常。
他们也算是宗主捡回来的。
所以一开始,大家都以为简行斐是新来的,和他称兄道弟,对待他非常随意粗糙。
属于给口饭吃,饿不死就行。
在凶名远扬的剑宗,简行斐自己摸爬打滚,慢慢了解有关修真界和妖界的一切。
秋露浓回来,是一个月后的事情。
见到简行斐时,她才想起自己捡了个这样的人。
和简行斐此前的经历比,在剑宗的日子似乎悠闲而有趣。时间慢了下来,他在阳光上看书,一个人在屋内从窗口盯着别人练剑。
从一开始对世界的漠不关心,渐渐的,他开始和别人说上几句。
这里宛若一个避风港。
就宛如秋露浓能从半个修真界手中,将他救出来。同样的,也没有妖界或者修真界的人能打扰到他。
在夕阳中,秋露浓站在简行斐面前,挡住了光亮。
他抬头,见少女微笑着望向自己,目光温柔,“你看起来好很多了啊。”
简行斐冷硬的沉默着。他都不知道秋露浓什么时候来的。
他们在屋檐前坐下,一起望着缓缓落下的余晖,脸庞被染上温暖的颜色。
剑宗的人都回来了,这个看似朴素又平凡无奇的大院闹腾起来。
“你那时候,是想死的吧。”秋露浓突然这样问简行斐。
虽然说得含糊其辞,可简行斐立刻明白了,指的是秋露浓救他的时刻。
她以为自己是抱着求死的心。
“不是。”简行斐笑了下,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怎么会想死呢?我更希望他们都去死。”
“那就好。”秋露浓看着远方,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却是在和简行斐说话。
“不管是为了大义,还是私欲,可那都是为了你而死的。”
“那又怎么样?”简行斐古怪的看了秋露浓一眼,“他们的志向我就应该承受吗?”
“不管是什么理由,他们就是该死。”
秋露浓怔了片刻,扭头,认真的观察起简行斐。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虽然只是长高了一点,可和十八岁相比,眼前的简行斐完全像是另一个人。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冷戾的锐利感。
甚至还有些惴惴不安。
“不,我不是让你原谅他们。”秋露浓思考着,认真而缓慢的说,“你的命,远比你自己想象的要重要。”
“剑宗很安全。呆在这里,一起望着山下,会让人感觉人世间有很多美好的地方。”
秋露浓的声音听起来很有诱惑力。
“在这里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吗?”简行斐发出了一声来自胸腔的冷笑。“就像那些跟在你身后的人一样?”
他从秋露浓尽可能温和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嘲讽。
简直像是在喊着“废物。”
然后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简行斐的脸上写满倔强,牙关紧咬,孤峭得犹如雪中矗立的利刃。
“你觉得我这么没用吗?我不能自己给自己报仇雪恨?我就应该活在别人的保护中?”
“难道你要像沈剑一样保护我?”
“你愿意为了我去死吗?”简行斐冷冷的嘲讽她。
秋露浓感受到了他的恨。
仿佛是冲胸腔中迸发而来的火焰。
在恨自己丢下他,恨为什么又插手救下他......恨这突如其来的命运。
“你觉得你救了我,就不一样了吗?”自尊心让他强忍,而这忍耐到了极限,简行斐陡然提高音量,质问秋露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