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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我们的首领, 我认为, 你也应该早就有这种觉悟。”
少年的眼中, 透着满不在意。
“人界种种过往犹如浮云。”
“你唯一应该在意的,只有魔族的复兴大计。”
“所以......你的意思是,诸多种种都是命运吗?”
萧柳轻轻的笑了出来。
“我萧柳此生,注定便应该如此?我的亲人就应该因我而命运坎坷曲折?”
“我就是要亲手手刃,我唯一在乎之人?”
“我此生便是个笑话?”他问。
萧柳的声音嘶哑而低沉,质问时须发皆张,如恶鬼怒目。
每说一句话,脸上便增添一份狰狞,
最后,语气忽然又轻了起来,像是有人在地狱幽幽的喟叹。
“你知道,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和我说过,他的下场是什么吗?”
“属下不知。”
少年态度依旧强硬。
“你们是故意的?”萧柳冷笑。
“你们是想玩弄我?”
情况有些许不对劲。
和秋露浓想得不太一样,比起自己,萧柳好似更痛恨魔族的人。
在他奇怪的脑回路里。
尽职尽责的魔族,反而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萧柳在钻牛角尖。
盔甲少年耐心的、有条不紊的给萧柳解释,满脸固执。
少年明知道,面前的“魔尊”只是个刚继承魔尊力量的孩子,但还是不由自主的以魔尊的标准要求他。
一步也不肯退让。
秋露浓看着萧柳脸上一时凶狠、一时痛苦的神情,心里有些发麻。
她似乎是明白了。
这是继承魔尊力量的后遗症。
自从在玄天宗一别后,萧柳的修为便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增长起来。
如今,更是一跃成可媲美大乘期修士的至高强者。
简直让人怀疑,他那一具属于人类的躯体,能否承受得住这汹涌而强悍的力量。
对此,魔族也并不关心。
他们只在乎,自己得到的,是否是一个合格的、高高在上到让他们仰视的君王。
至于其他的,完全不在魔族的考虑范围之内。
拥有了足够的力量,难道还不够吗?
传承了上万年的魔尊之力洗涤了萧柳的全身,改变了他全身上下每一寸筋骨。
却并没有重塑他的心。
副作用带来的,是无数曾属于前几代魔尊的记忆碎片,和负面情绪。
宛如一场突如其来的、望不见尽头的黑色暴风雨。
萧柳比之前更容易暴怒了。
他阴晴不定,眼神晦暗,情绪剧烈起伏。
依旧倔强,依旧总是透出几分犹豫不决的软弱。
秋露浓毫不怀疑,那一副透着阴柔之美的皮囊之下,萧柳的灵魂更像一个没有组装好、破烂不堪的布娃娃。
盔甲少年横眉冷对,和萧柳的每一句话都不落下风。
他神情肃萧。
像一个大太监,因为皇帝烂泥扶不上墙而痛心疾首。
秋露浓很想说,你醒醒吧。
上一世,你们的魔尊好像就是这德行了。
两人针锋相对,萧柳的越发不爽,暴怒而起时犹如雄狮怒目。
终于,他挥袖时寒芒一闪。
“噗通。”
带着盔甲的人头落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到秋露浓面前。
“......”
秋露浓僵在原地,默默收回了刚迈出去的那一只脚。
这是杀鸡儆猴吧?
这就是杀鸡儆猴!
她颤颤巍巍扭过头来,冲着脸色乌青的萧柳,挥手,讪讪的笑了笑。
安静不了几秒,秋露浓小声问。
“那个......我能走吗?”
“不行。”
她的语气情真意。
“我就是一路过的,来魔界找我的剑。”
“我看你们两都挺忙的,就不给你们添麻烦。”
“等我找到后,我自行离开魔界,此后两不相见,行吗?”
萧柳没有回答。
他微微侧头,寒刀一般的视线落地在秋露浓身上,像是无端吹来一阵冷风。
秋露浓立马嘘声。
像个霜打的茄子,蔫了。
萧柳盯着秋露浓的脸,像是孤狼死死盯住眼前最后一块肉。
魔宫的魔族都被他清空了。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极具黑色幽默的笑话。
他以为少女是要来魔宫参观。
这件事其实很荒诞,处处透着不合理。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萧柳,还是为她一路保驾护航,满心满意全是担忧和甜蜜。
而曾经的在意,在此刻成为格外讽刺的笑料。
空旷的宫殿回荡着风声。
此刻,这里成了最终的战场。
萧柳站在这,始终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你便是秋露浓吗?那位号称“一剑可斩尽天下”的剑宗之主”
萧柳主动打破了平静。
甚至嘴角还带着一缕淡淡的笑。
“你觉得,一个乡野出身的少女,会有那样的剑术吗?”
秋露浓反问。
是么?
她这一提,萧柳倒是想起来了。
在益州的雪地上,秋露浓是差一点就要杀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