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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牡丹是醉春楼里的当红头牌,她个子小、骨头也小,又生得丰乳圆臀,摸上去就仿佛是那无骨绵蛇,很是得男人们的喜爱。最是个两面的性子,私下里尖酸刻薄,对着男人呢,却嘤嘤娇娇,甚么不堪的姿势都能够做得出来,整座楼里的姑娘除了梅喜都不怎么与她相好。
    然而她毕竟过了二十,从十四岁接客至今,已然六年光景,那暗处里愣是如何保养,也终究不比先前销魂紧咬。花姑有心要栽培个后备,见小桃红在醉春楼呆得久了,每日水房里的蒸汽熏养着,渐渐水灵起来,便将她拨进白牡丹的房中做了跟班丫头。
    客人们见惯了荤儿肉儿的白牡丹,乍一看灵净清寡的小桃红,渐渐心思便摇曳开来。如今见她终于开苞,那早已经垂涎三尺的爷儿们自是济济一堂,便是吃不着,能在喜房外听听那“梳弄”的痛声儿亦是极挠人的。
    台中央放着一张红木圆凳,孤独独的,只将人隔离。凤萧将小桃红放到地上,娇娘子弯腰往凳子边上侧身一座,底下便吆喝开来——
    “桃红我的亲亲,爷可是等你等得心肝儿撩火呀~~”
    “乖乖我的小水儿,大爷我今日非剥了你这层小红衣裳不可!”
    ……龌龊不堪,却个个迷心沉醉。
    “都、都给老、老子闭嘴!那白牡丹房里出来的,全、全是爷爷的!”忽然一声粗噶嗓门,人群里穿出一尾胖壮身子。满是横肉的手掌在正中红布长桌上拍下二根金条——明黄黄,金光琉璃,势在必得!
    众人被唬得一愣,继而笑得越发狂浪。
    小桃红定睛一看,原来是白牡丹的老相好,街角开当铺的李大窝窝。
    李大窝窝生得肥头大耳,矮胖脑挫,小桃红甚至看到白牡丹跪在他跟前,给他用嘴儿那个过……那就是个前后通吃的货色。
    一时间只觉得喉咙泛呕,恨不得一把掀开盖头,泼一桶焦油将下面那群男人统统烧个干净。
    忍不住隔着红纱盖头凝了凤萧一眼,从来倔强的人儿,第一次对逆境生出怯懦。
    他却照着规矩将一杆秤儿塞进她怀里,侧着脸准备离开。他的侧脸真是好看呐,眼睛不大,却狭长,线条精致的单眼皮儿……天生薄情嚒?
    可恶,从前没让他帮她,他却次次的帮;这次需要他了,他却装什么规矩。
    小桃红不死心地伸出指头,将凤萧晃荡的长袖勾住。
    她想,如果他真的绝情到当做没看见,那么一会儿被人扛去二楼后她就跳窗,终归死了也比被一群脏男人糟蹋来得强。
    明明动作那么轻,没想到凤萧的步子却不着痕迹地顿了一瞬。
    小桃红薄凉的指尖袭来暖意,她知道那是他掌心的温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一厢情愿催生出的幻觉,她觉得他握了她的手。
    抬头看到凤萧微微下抿的嘴角,她的心一瞬间安定下来。
    但愿没有错看他。
    男人们都想染指初开黄花,却又想讨价还价。见老鸨花姑甩着帕子从楼梯上扭下来,一个便挑衅道:“你看她一对胸儿,恁是娇挺,谁知她破是没破?爷这厢把银子扔下去,若是个熟的怎么办?”
    花姑戳着指头啐骂:“哎哟,看您说的!我们醉春楼里调教的姑娘,哪个不是细腰翘臀个个出水芙蓉?怕是爷您出不起价钱……得咧,出不起钱您就自个找别家姑娘去吧,咱小桃红自有识货的爷儿疼,大伙儿说是与不是!”
    众人吆喝称是,李大窝窝又从胸口拔出来一根金条:“可不就是,谁有钱谁沾!”
    那爷们不服:“嘿~,说得轻巧。年初梅喜破瓜儿,爷可是花了不少价钱,大伙猜怎么的?松的!那骚货早就和底下的镖哥通了奸儿~,老板娘用红花蒙人可不是第一回了,咱不信她!”
    “乖乖,缺德呀这是~”“太不厚道了!”众人只怕不够乱,又纷纷改口怒叱。
    “那,众位想怎么着吧?”花姑脸上挂不住了,狠狠瞪了眼角落看戏的梅喜。这骚妮子与小桃红一块儿进来,性子却是天差地别,平日看多了香房中的吟吟媾欢,心里头发了春儿,不到十四肚子里就怀了孽种。花姑气得给她灌下去一碗落子汤,叫她扮作处儿去接客;她却不争气,开始的时候还做着生怯模样,被人撩拨了不稍半刻便露出骚情本相,直教花姑反赔了客人五十两银子。
    梅喜咬着嘴唇,见小桃红被众星捧月,眼中妒火烧得越发热烈:“小妖精,不就是多了一层么?瞧她风光的!看最后被谁买去糟蹋……”帕子一掷,扭着屁股气哼哼上了楼。
    “脱了,当场脱了!爷们派个人上台看看,若是货真价实,再起价不迟!”那男人越发得寸进尺,一时间敲桌子跳椅子的闹得更加混乱。
    小桃红枯坐在圆凳上,明明那红凳子结实不已,她却只觉得整个身子在摇晃。眼睛透过半透明的红纱盖头,直勾勾看向拐角处的凤萧,凤萧亦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她不敢赌,只心里默默数着数,如果数到五百下他还不动,她就死心。
    “四百八十九,四百九十,四百九十一……”
    李大窝窝又添了一张票子……
    小桃红的帕子揪得更紧了。
    “天煞的,爷不管了!”忽然一道矫健黑衣在人群中一跃而起,小桃红眉眼恍惚,下一秒便见凤萧拾起地上一条长凳,往人群中间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