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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了它做甚?爷对那女人可没有兴趣!你让人备了轿子,吃罢饭我们就走。”沈砚青却将红贴接了过来。
……
沈家因没了当家的老爷,许多规矩也不同往日那般严苛。除却初一、初七、十五、廿一要在老太太北屋用膳,平时便各个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吃。
因照顾小桃红乍从南方过来,怕她吃不习惯,老太太特地吩咐厨房做了几道清淡小菜端过来。
饭桌上静悄悄的。
小桃红舀了一碗红枣山药羹,见桂婆子只是冷着老脸看自己,想了想,便将碗向沈砚青面前递去:“喝点汤吧。”
沈砚青凤眸一眯,看到女人因搓洗衣服而发红的手背,那手儿小小,他又想起昨夜她紧紧护在手心里的那枚红玉坠,便淡笑一声:“好。”
嘴上应着,却并不接过来。
小桃红的手便僵在那儿,晓得他原来是存心叫自己难堪。然而她也不喜欢他,他们互相不喜欢对方,没必要存心去讨好他。咬了咬嘴唇,默默将碗收回来,低下头自己喝。
桂婆子的脸色一瞬间更难看了。
门外张二婶子见了,不停的摇头叹气—— 个闷倔的丫头,这可不是你们醉春楼的妓院,明枪暗箭的,日后有得你苦头吃!
赶紧招呼着打破僵局:“二奶奶,前头叫了去量衣裳!”
小桃红一看到张二婶子,记起当日凤萧在荒草破上的满身血污,一股愤懑又在心中隐隐翻涌,也不同沈砚青打招呼便站起来走出门去。
沈砚青一瞬间又觉得索然无味,便叫魏五备了马车也赴县太爷的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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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太爷姓孟名安国,今年二十有七,生得浓眉深眸、爽朗大气,因上任至今一贯秉公办事、刚正不阿,在当地很有些声望。两人在县府书院的一次诗会上相识,因见沈砚青画得一手好丹青、下得一副好棋,便对他很是赏识有加。
这厢一副棋下了过半还分不出胜负,孟安国忽然一指黑棋往棋盘左上一落,悠悠撇了撇杯中的茶叶,眯眼笑道:“这招‘出奇不意’可是为兄研究了好几日才悟出,看砚青贤弟今日如何破局。”
沈砚青却一眼就把局子看破,原只须三招便能反败为胜,但还是故意偏了个位置放下:“那在下斗胆试试。”
呵,果然没被他察觉。
孟安国暗暗欢喜,又在对角处摁下一指,顿时沈砚青一片白子的“气”便尽数被他破去。
“砚青贤弟看这下如何?”
沈砚青叹气,甘拜下风:“想不到几日不见的功夫,孟大人的棋艺却是越发精湛~!”
孟安国很是受用,摆着手笑得很谦虚:“哪里哪里~,贤弟谬赞!我听说你昨日成亲,怕不是新婚燕尔,今日无心与我下棋则个?”
“不敢。不过是个小小女子,还不足以同兄台相提并论。”沈砚青勾唇自嘲,每想起屋中的那个女人,便止不住的生厌。
孟安国却肃了神色:“诶~,话不可这么说!自古阴阳和鸣,小家和才能万事兴,贤弟断不可如此敷衍弟妹。”
竟不知他原来是个重家庭的角色,沈砚青有些意外,忙尴尬打了圆场:“只是从南边聘了个女子过来,年纪小我数岁,也不知如何与她说话,怕是还需要磨合。”
不知道为什么,特意避过那“妾室”二字。
“哦?”孟安国顿了顿,忽地扬眉笑起来:“呵哈哈,那我与贤弟可还真是有缘!你嫂嫂也是南边女子。”
沈砚青暗自吃了一惊,面上却做着欣喜模样:“呀,这倒真真是一场缘分~!只是听闻孟大人北面出生,如何却亦从南边娶了嫂夫人?”
“说起来话长。原是我母亲表姊家的女儿,早先的时候嫁过来,我也是嫌她娇娇小小,并不喜欢。后来却是越看越喜爱。平日里很是温柔贤惠,连说话也都轻声细语,我母亲大人也很是喜欢她。”孟安国说着,又觉得这些家常话儿似乎多说不妥,便含糊道:“贤弟日后自然晓得,这厢我不同你多说。”
正说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着一袭紫裳烟罗裙,略微丰润的身段,手上抱一个哭泣的小男孩,约莫两三岁年纪。
“老爷,宝儿睡醒了一劲哭着要找你。”软言软语将孩子往孟安国怀中一放,见书房里有客,便含笑点了点头退在一旁。落落大方,并不见窘迫,可见出身亦不寻常。
沈砚青忙撑着桌沿站起来:“这位可是嫂夫人?”
孟安国只是双手揽着孩子轻哄:“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正听说砚青贤弟新婚,弟妹也是你们南边儿的姑娘,我还直呼有缘呢。”
那孟夫人多少年没有见过家乡人,乍一听眼睛亮起来:“哦,可也是我们扶苏州上的?我整日的在家闷得慌,改日带她来府上喝茶。”
沈砚青秒秒间心思勾动,浅浅作了一揖:“如此真是甚为荣幸,这厢先代贱内谢过嫂夫人。只因才与她相识,还未来得及问她家乡何处,回头晓得了再派人来回复嫂嫂。”
因不好再打扰他们夫妻琐事,便借口时辰不早,准备告辞离开。
难得见夫人这样欢喜,孟安国也显得异常高兴,亲昵拍了拍沈砚青的肩膀:“贤弟一表人才,为兄心下早已十分赏识,可惜一双腿疾耽误,不然或可以寻个机会将你举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