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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的大小姐沈蔚婷瞅着鸾枝的背影,娇声问道:“祖母大人,她是谁呀?”
沈蔚婷是三房的独女千金,今年16岁,鹅蛋脸儿,着一袭藕荷色镶兔毛紧袖大袄,花团锦簇一般,是宝德县方圆百里有名的美人儿。
三夫人卢氏在旁边看了这一会,已经看明白老太太有意抬举新娘子,便嗔怪着点点闺女的额头:“什么她她她的,是你二哥新娶的嫂子。”
老太太抿了口烟嘴,见鸾枝已经碎步盈盈走到了自个孙子跟前,这才徐徐地吐出一口长烟:“说的是,我们沈家根底富足,不须得依托旁人帮衬。当初聘她进门时,原也是花了大本的,听说祖上也是南边一个世代的读书人家,若是赶明年能给砚青生出个小的,便是抬举她也无妨。”
李氏脸色一沉,暗暗瞪了眼一旁哄孩子的三奶奶荣若。
荣若头一低,晓得婆母是在怪自己留不住丈夫,生出来的不是儿子,只是咬着嘴唇不说话。
沈蔚婷便替三嫂子不平,因又想起前日丫头的汇报,知道祈裕表哥在裁缝房里与鸾枝有过一回痴痴对视,心中便越发泛起酸涩。偏作娇憨模样撅起嘴角:“都说南边的女人是水做的,今日孙儿见了嫂子才算明白了。你看她,走路都像没有骨头一般,难怪祈裕表哥头一回就被她惊住了魂儿。听说还对表哥露了足儿呢,被张二婶子好一顿叨叨。”
一边说一边吃吃地捂嘴笑。
新嫁的娘子竟然对自家表兄伯露了秀足儿……我的乖乖,你不懂讲话。吓的三夫人卢氏暗暗掐了她一把。
沈蔚婷心中解气,便调皮地吐着舌头扮鬼脸。
未察觉不远处沈砚青微微沉敛下来的脸色——呵,怕自己触碰她,转了个身儿却对旁的男人脱鞋露足。看来还是自己高看了她,其实原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角色。
院外青石长廊上翩翩走来一道魁伟的身影,那衣炔轻扬,长眸含笑,举止间自有一番洒脱飘逸,不是表少爷祈裕还能是谁?
沈砚青凤眸微挑,眯眼看着徐徐走过来的鸾枝,勾着嘴角笑起来……只道她为何忽然涂了胭脂妆容,原来心中藏着这些心思。
☆、第21章 三人戏
嗨,那只鬼面狐狸,看你时你不搭理;不看你吧,你又为何总是偷偷瞄人。
角落一片雪地被顽皮的孩子们踏得精光滑溜,鸾枝绣花鞋儿一步一步踩得十分小心。察觉沈砚青在偷眼眯她,那眼神潋滟带笑,不晓得他心中又在打什么主意,她也不动声色,只低着头,寻思一会儿该与他如何做戏。
那步子徐徐,一双盈盈秀巧的天足儿看得孩子们甚是稀奇:“你快看,她不缠脚。”
“啧,真的是!”
三五个家生子指指点点:“四少爷,你还说你嫂子美,看,原来是个大脚婆娘。”
嘻嘻哈哈的笑。
沈砚琪不高兴了,放出去的大话已经收不回来,这会儿只怪鸾枝给自己丢了脸。
可恶,干嘛要掂着裙子走路?踩脏了也可以洗嘛。
脚下的皮球一踢,咕噜噜滚到了鸾枝跟前。
“胡说。我几时说过她美了,她是天底下最丑的女人!”沈砚琪咬牙切齿的说。
“啊——”鸾枝哪里料到这一出,那南边带来的绣鞋儿不比北面的做工,脚底下没有防滑的小褶儿,一个措不及防,整个儿便往雪地上后仰而去。
一众的姨娘夫人们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看过来。
天也,这一仰面,那裙内的风光被众人看去,白白又要添一番不堪的碎语。
“沈砚青,你拉我……”情急之下都忘了对他敬称,一只手儿只是本能地望沈砚青面前伸去。
料不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向自己求助……沈砚青眉头微蹙,可恶,嘴上叫他少爷,原来心里头都是连名带姓,好生大胆。
然而瞅着鸾枝裙摆翻飞,又讨厌她里头的曲线被一群外人看去,大掌微微一顿,末了还是伸将出去……
“表弟妹小心。”却一道魁伟身影翩然掠至,那一袭月白长裳的男子先一步揽住了她腰身。
恰恰好的时间,先一步、晚一步女人都要摔倒在地了……真个是用心。
沈砚青手腕一滞,下一秒便泰然自若地放回轮椅的边沿。
动作之顺畅,看不出一丝先前异动。
果然是个冷心肠的男人。
鸾枝有些窘迫,待睁开眼睛,却见祈裕正长眸含笑地与自己四目相对,忽地一股恶寒顿生出来,不用想都知道此刻与他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该死,他又来做什么?
抚在腰上的大掌滚烫,那惯于弄魂儿的手指又在鸾枝的腰谷处若有似无拿捏,恨得她只是咬牙,却又不敢发作,不敢明着与他算账。
鸾枝暗暗踩了一脚祈裕的脚尖,钝地直起身子:“谢过表少爷。” 揖了一揖,走到沈砚青身后站定。
却哪里能够逃得过沈砚青的眼睛,只这三两回的眼神交汇,他便晓得两人之间定不同寻常。
当下也不动声色,只是对着祈裕拱手笑笑:“裕表哥几时到的家?好些日子不见了。”
怀中顿空,女人香风遁入他处。祈裕意犹未尽地凝了鸾枝一眼,料不到一夜未见,她竟忽然着了妆、画了眉,连眼神都失了昨日青涩……这是屈从了嚒?可惜了,一抹香酥却被那废人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