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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我罚你做什么?你如今能上天能入地了,不记恨我便谢天谢地喽。”老太太悠悠吐出一缕长烟,久久的方才问道:“今日带你去马场了?”
    眯着眼睛,声音又柔缓下来。
    鸾枝有些不明所以,不知这小脚老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点了点头:“嗯。”
    “听说还带着你骑了回马?又去了趟湖边?”老太太又问。
    想不到消息竟然传得这样快,鸾枝秒秒间心思百转千回,末了只拣着话儿道:“县老爷家的小少爷跑冰湖上玩耍,怕掉进去危险,妾身便把他抱了回来……少爷过来帮了一把。”
    “砰——”
    不想话音未落,老太太的烟嘴便重重地磕在了桌沿边,语气钝地冷冽起来:“好个毒妇,你不懂心疼他!你可晓得他有多少年没敢再去过那个湖?…当年若不是大冬天掉进去,怕不是如今娃儿都已经满地跑了。你既晓得他舍不下你,如何还要故意让他难做?”
    那在鸾枝心中反复了无数便的湖边一幕顿时又浮上脑海——“傻瓜,我在。”低哑沉重的嗓音,用力包裹着她,力道重得好似都要将她嵌进他身体里。
    难怪他今日忽然那般紧张,竟不知那里原是他的噩梦殷始……鸾枝低着头:“妾身不晓得这一出,若是知道,定然不会引少爷过去。”
    “……我也不是要怪你莽撞,说这些只是要让你明白,你的一切,还有旁人对你的好,那都是砚青他带给你的。没有他,或者他不好了,你就什么也不是。日后做什么事之前,先得把他放第一。”老太太见唬得够了,吧嗒着好一会儿烟嘴,语气便又松缓下来:“这几日给你的汤都喝着了?怎么光长胸儿。你月事是什么日子?”
    “昨日才…刚好。”鸾枝努力抑着发颤的双膝,故意往后推辞了两天,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所以前几日没有喊少爷回房。”
    因着时辰越来越接近,身体里越发难受起来,只是紧紧攥着手心,把牙齿咬得咯咯轻响。恨也罢,悔也罢,只怪自己终归是落了她的套儿。
    老太太细眼瞄了一会儿,末了软下语气:“你也不要怪我给你那红膏。旁人原是不许的,我念你伺候我们砚青辛苦,怕你背上落下旧伤,这才舍了点给你……本是给你疗伤用,也是你自己贪心,没人叫你一个接一个晚上的泡……你若是想戒也可以,新的膏儿我今日下午已经着人送去你院里了,你若是想断,便把它扔了罢,日后难受了别来找我就是。”
    ☆、第32章 鱼水游
    一路低着头,把那痛痒恨笑在心中百转轮回。高墙窄巷里兜兜转转,月光在前头引路,一脚跨入竹岚院里,桂婆子便颠着步子迎上前来,“哟,才把洗澡水倒下去,二奶奶您就回来啦~”
    肉脸上堆着殷勤,眼睛底下谁知她藏着什么,
    阴奉阳违,口蜜腹剑。
    鸾枝瞪了桂婆子一眼,冷冰冰拨开她迈进屋子。
    那屏风后红水鳞波,袅袅异香扑鼻,人隔着两步看它,魂魄却早已经扑了过去。就好似忘川河岸,明知道跨过去从此万劫不复,那炼狱一般的焦渴却还是逼着你往下跳。
    哪怕稍微一个心念震不住,便又是一场极乐失魂的自我媾弄。
    呵,说甚么治伤止痛的药,等到供她上瘾儿了,又一句话推诿个干净。
    不要了……不能要!
    鸾枝指甲掐进掌心,用力咬住哆嗦的下唇:“给我…把它泼出去!”
    桂婆子却不肯倒,瞥见少奶奶一错不错盯着那缸红水儿,心里头知道她还是想它。
    只是唯唯诺诺:“这……老太太晓得少奶奶先前的那块用完,下午特地着春画拿了新的过来……这玩意儿恁贵,少奶奶身子骨才好些呢,不用可惜了……”
    “好一个‘可惜’……真是拜托您操心了。”鸾枝冷笑着瞪了桂婆子一眼,顿地扬高嗓音:“春画、梨香,给我倒了它。日后这个院子里,谁若是还往外头乱嚼舌根,我也不是回回吃素的!”
    吓,瞧她能耐。
    桂婆子垮下脸来,冲春画努了努嘴:“还不快去,人奶奶都说以后不泡了。”说完,甩着袖子去后院煎茶。
    砰一声把门合起,鸾枝踉跄着掀开被子,整个儿软在了床榻之上。
    人的伤就好似婴孩的脾气,原也是不能惯的。它痛的时候,你若不去理它,久了它自然就忘了痛;倘若它每次痛的时候,你都喂它麻醉的甜头,那伤既得了宠,就永远不知道好。
    这一刻,一身的骨头好似都被那毒虫蛇蚁唆食啃咬着,尤其是先前被鞭伤的脊背,忽然这里一痉挛、忽然那里又一抽搐,火辣辣的疼,只让人痛不欲生。
    鸾枝把被褥卷起来,咬着枕头蜷缩成一团,心中恨,却抵不住那难以言说的焦渴阵阵袭来。那焦渴到达深处,凤萧的影子又开始忽近忽远……可恶的陀罗香膏,它迷惑人的心智,你心中执念是什么,它就独独满足你什么。每天的这个时辰凤萧都会来与她相会,他吻她、抱她,爱她,带给她快乐……
    然而她越是醉入那快乐,自由却越发的远了。灵魂都被牵制了,还怎么逃离?好个精明的老太太,一边与她定着契约,哄她自由的希望;一边却不动声色地把将她拉入泥潭,把她的信念消弭。
    “凤、凤萧……不要。”鸾枝哆嗦着咬紧牙关,把不知不觉又要弄去下面的手指顿然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