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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声时高时低,坐在窗边抽烟的谢鄢朝这边望过来,眉目敛着,不知想到什么。
原恂单手抄兜,另只手拿着两罐啤酒,往谢鄢眼前一伸,让他拿一罐,随后坐到旁边,单手开了自己那罐,视线追随着他看的方向,大概猜到他是在看什么,慢悠悠地喝了口啤酒,问:“对她还有印象?”
原恂这问题问得奇怪,但正中谢鄢的心思。
谢鄢诧异地偏头瞥了眼,反问:“你知道?”
谢鄢也是刚才听女生间聊起老城区的改建才想起来,他们早几年在那边的派出所见过。
他也是南境人,老家是在一个小乡镇里。不过他读完初中便离开家一个人生活,他租的房子正好在老城区那边。
当年檀迦母亲在那片遭遇车祸,肇事司机逃逸,因为是非监控路段,警察短时间内没查到肇事车辆。谢鄢凑巧在测试无人机,拍下了事发经过,看到警方的追捕通知后,主动配合警方找到了涉事车辆。
他离开派出所时,跟同在警局配合问话的檀迦打过一个照面,没有交流。
如果不是今天注意到檀迦在听林葭提起老城区时逃避的目光,多想了一想,饶是谢鄢记忆再好,也没记起这件事。所以他比较诧异原恂竟然会知道这件事情。
“你们那时候就认识了?”谢鄢问。
原恂朝檀迦那望了眼,随意一摇头,说:“不算。我跟她一个高中的,但不一个校区,谈不上认识。”
所以原恂知道檀迦家里的事情已经是大学时的事了。那时檀迦已经把原恂拉黑了。
被拉黑后,他特意去了趟青浙大学。第一次来这所学校,但他对于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甚至知道校西门有家很好吃的煲仔饭。复读那年,檀迦不常跟她说自己的私事,聊最多的也是学习,但上了大学后,可能是没有了学习压力整个人放松了,也可能是对这个线上的复读外挂有了其他更精确的感情。
但当他在校园里看到檀迦被一个抱篮球的男生又拖又拽好脾气地哄着去篮球场时,原恂才知道一切是自己误会了。
但误会了又怎样,自己的心已经不可收拾地留在了她身上。
说起来,高中时原恂从未对檀迦动过什么心思,哪怕她借着换外套之便强势地闯进了他的生活。他一直是骄傲的,是众人所仰的,与檀迦处在不同的世界。直到他上了大学,她在季元山的介绍下成了他的学生,交集才多了起来。
最初是觉得这女生烦人得要命,怎么动不动就哭;渐渐又觉得她很坚强,哭着发泄一通后能沉下心去解决问题。这种翻来覆去的无奈与动容,惹得原恂心里痒痒的。
知道她的高考成绩,原恂并不意外,她的成绩是自己看着一点点进步的,甚至她的分数比自己预期的要高。
檀迦复读时不爱跟檀迦说家里的事,但有回在数学测试中发挥得不错,她把成绩拍给原恂后,乐观地跟他炫耀说自己特别幸运,顺嘴说起了当时在警局的事情,本来警察都已经要敷衍结案了,多亏了一个玩无人机的男生提供了录像。原恂记得当时檀迦说着说着便哭了,难过地说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想要这好运气,只要没有那场车祸,她就算倒霉一点也愿意。
原恂知道这个有责任感的男生是谢鄢,还多亏了祁周礼。谢鄢对自己经历的事情,不论是耀眼的还是糟糕的,很少挂在嘴边。但祁周礼是个大嘴巴,在原恂还没见过谢鄢时,便倒豆子似的将这个竹马好兄弟吹出了花。原恂本来态度平淡,直到听他说起了谢鄢靠着无人机录像帮警察找到肇事车辆的事情,才上心问细节,适才借着祁周礼认识了谢鄢。
也因此,在结识之处,原恂便对谢鄢有十足的信任,甚至在谢鄢出事后,更毫无怨言地替他撑起了同风起。
不过这些,檀迦不知道,谢鄢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说话的功夫,原恪来了。
焉斐誉正跟檀迦在说话,听见门口的动静稍稍转了头。他脱掉外面套着的到小腿中间的黑色羽绒服,将头顶扣着的连帽衣的帽子往下一扯,玻璃珠似的眼睛亮亮的,冲去门口给他开门的林葭笑着说了声“谢谢姐姐”时露着虎牙,散发着一身干净清爽的少年气。
林葭没想到现在小男生这般嘴甜有礼貌,笑着说外面冷吧,让他下次多穿点。
焉斐誉保持着转头的动作没动,敷衍地应着檀迦刚说的什么话,注意力全落在原恪身上。她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年纪的男生是不怕冷吗,一件薄卫衣不像是里面带绒的样子,也就是适合秋天穿的厚度,牛仔裤下联名款的球鞋倒是挺帅的,露半截脚踝算怎么回事。看着一点也不抗寒,一八几的个子配上炸毛发型,白净的脸庞人畜无害,小身板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单薄。
原恪踩着深灰色的棉拖鞋,走到客厅地毯的位置,说了声“嫂子,你今天真漂亮”,焉斐誉才堪堪回神,意识到自己打量的有些久了,故作轻松地往旁边移了移视线,把手里的砂糖橘慢吞吞地搁到桌上,扯了张湿巾擦手。
檀迦跟原恪自若地聊天,让他坐,说一会就吃饭,问他吃橘子吗。她说着,一推姐们胳膊,故意制造接触的机会:“你把果盘往那边推推。”
焉斐誉照做。
原恪大喇喇地敞着腿,往斜对角单人沙发的扶手上一坐,垂眸看看果盘,笑眼看向旁边的焉斐誉,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