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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把人叫住:“外面这么热,你走哪里去?”
“给青蔓送票。”朗华说着,想起什么,揽住秋意的肩,背过去悄声问:“上回给你那本书,看了没有?”
秋意笑笑,回头瞥温琰一眼,顿觉尴尬,白生生的脸泛出微红。
朗华与他心照不宣:“看完了早点还给我。”
温琰问:“你们两个悄悄咪咪在说啥子?”
朗华道:“大人的事,小娃儿不要问。”
温琰倒吸一口气,顿时不爽,陈秋意现在翅膀硬了胆子肥了,居然有事敢瞒着她?不过话说回来,自从他升入中学,变成小大人,似乎总有事情瞒着她,一种微妙的性别隔阂正在发生,男孩们的话题她插不进去,正如她和青蔓的一些小心思,他们也不能知晓。
趁着时间还早,朗华回家洗澡,把那身白不白黄不黄的脏衣服脱下来,换了一套干净的旧长衫,到图书馆寻青蔓。
中央公园离打锣巷不远,走几分钟就到。园内设有中山先生塑像、网球场、茶馆、高尔夫球场,亭台楼阁又是按照苏州园林建造,别具浪漫。
图书馆是四层大楼,朗华在第三层找到青蔓,她穿着教会学校的制服,白色上衣,黑色百褶裙,剪了时髦的短发,斯斯文文,很是清雅。
周围已经没有空位,朗华走到她身后,拍拍她的肩。
突然冒出来的黝黑少年把青蔓吓了一跳,仰头直愣愣地望着。
朗华弯下腰,把电影票放在她面前:“晚上环球电影院,大家都去。”
青蔓瞧着,轻声嘀咕:“九点,这么晚?”
“啊?”朗华问:“你说啥子?”
话音未落,立刻惹来周遭几双白眼,略带不耐地瞪住他们。
“嘘!”青蔓竖起食指提醒。
朗华笑道:“哦,下午四点半的票卖完了,只有……”
青蔓吓得赶忙捂住他的嘴,然后立刻收拾东西,抓着他飞快逃离这个安静的地方。
走出阅览室,朗华拧眉笑道:“至于不?我看他们装模作样,几句话都听不得,耳朵那么金贵吗?”
青蔓松开他的袖子,微微撇嘴:“我也是装模作样。”
朗华歪头瞅着:“你跟他们又不同。”
青蔓像是故意为难他,非要细问:“哪里不同,你讲清楚。”
朗华说:“仙女莫跟凡人比。”
青蔓忍俊不禁,低头莞尔,脸颊微微发红。
两人走到街上,碰见了朗华的两个狐朋狗友,过来给他散烟。
“你安逸哦。”对方瞥着青蔓:“这个学生妹儿好乖,带她去我们那里耍。”
朗华说不得空。
“走嘛,我们请她吃饭。”
朗华笑了笑,态度很冷淡:“还有事,下回吧。”
青蔓站在他后侧,半张脸陷入阴影里,强作镇定。
对方不肯罢休,上前拉扯他们二人:“走嘛走嘛,兄弟伙又不是外人。”
朗华瞬间变脸,拨开那脏手,一脚狠踹过去:“我日你妈,哈麻批,给老子爬开!”
青蔓也吓到了,大步往后退。
“老子是信字堂的,你龟儿想死吗?!”
“信字堂算你妈个逑,我日你信字堂的仙人,你妈卖麻批!”朗华骂着,上去又加了两脚。
二流子落荒而逃。
等人走远,青蔓安静半晌才问:“那两个是你朋友?”
“不是。”朗华整理长衫:“清水袍哥,混码头的,信字堂在最底下,啥子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干。”
青蔓心脏直撞,垂着眼帘,屏住呼吸,到底把心里话说出来:“你还是离那些人远点儿。”
朗华敷衍地“嗯”了声。
晚上九点,温琰、秋意、青蔓和朗华四人在环球电影院集合,看西方默片《房客》。
伸手不见五指,堂厢里昏暗幽沉,一排排座位,人影模糊。
温琰怀里抱着零食,小声询问秋意,这电影讲的什么故事,她看不懂。
秋意见她耳朵已经凑过来,便贴近了,悄悄道:“一个连环杀手,专门杀金发女郎,这个女主角正好就是金头发。”
“房客是杀手吗?”
“不晓得。”
温琰想了想:“他长这么英俊,我觉得应该不是。”
“英俊?”秋意扯扯嘴角,不由嘀咕:“有我英俊吗?小娃儿懂啥子?”这么说着,手伸过去拿零食,被拍了一掌。
温琰斜眼瞥着,目光落下,忽而好奇:“你手啷个这么大?”
闻言秋意张开五指,让琰琰把手覆上,比了比,他得意道:“你手太小了,小朋友。”
温琰困惑,不知从几时起,他突然个头窜高,手长脚长,两条腿跟竹竿似的,头发也不剪,扫着眼睛就别到耳后去,因此愈发像漂亮姑娘了。
如果朗华是玉面凶鬼,喜怒无常的兽类,那么秋意便是半熟待放之阴柔邪花,春凉贪懒之鲜艳小蛇,年纪虽小,初见端倪。
温琰与他比了会儿手,忽然听见些微骚动,抬眸望去,银幕里,金发女郎和苍白英俊的房客含情脉脉,越凑越近,两片嘴唇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贴到了一起。
青蔓看着这幕,下意识往后避,但如此环境又能躲哪儿去呢?羞怯的骚红爬上脸颊,痒得很,不行不行,青蔓顶不住,双手捂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