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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半会儿想不出理由,唐婵不经意见又瞥到他的唇,小声说道:“你口红蹭花了。”
沈昱珩的嘴角翘起,“真的?”
“嗯。”唐婵一秒钟肯定,不敢再看他的脸。
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唐婵伸手用大拇指在他唇边擦了一下,她怕真的把他的口红弄花,动作小心翼翼的没真的碰到他的唇,“帮你擦干净了。”
沈昱珩从旁边取出一包湿巾纸,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
“给我看看——”他说到一半,整个人都朝她靠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口红沾你手上了吧。”
唐婵心虚地把自己的右手藏在被子里。
沈昱珩的大手却追随着她的手移动,他的指尖很快就碰到她的。
一阵酥麻的电流从指尖顺着身体里的脉络流向心脏,刺激得她心跳加快。
以前更亲密的动作不是没有,唐婵都觉得很自然,互相帮忙而已。
可这回,碰一下指尖唐婵就觉得全身都很奇怪。
她脑袋疼,现在也想不清楚事,只想着不要被戳穿,“头疼,想睡觉。”
沈昱珩停下动作,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又给她掖了掖被角,“睡吧。”
唐婵松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声音又轻又缓,“今晚不能去给我妈妈陪床了,她看见我又受伤该担心了。”
想起上回她们之间就没谈拢,唐婵的睡意消失一半,“我妈妈想让我退役,她觉得太危险,不想让我继续去比赛了。”
唐婵忍不住和他倾诉,她每回找他谈心的时候他都特别正经,耐心听她说完所有,但这回她却没有马上得到回应。
沉默了好一会儿沈昱珩才抬头说道:“我也不想你去。”
他也在担心她,和她妈妈一样担心她。
唐婵先开始有点高兴,而后突然低落,总觉得少点什么,她好像不满足这样,不满足于这样只是家人的担心。
“不想我比赛,你是假粉吗?”唐婵闷声开口。
沈昱珩轻笑一声,“是真粉。”
他的声音又低又好听,“去做你想做的。”
似乎还有后半句,唐婵的耳朵被他堵住,没听见也看不清他的口型。
把他的手挪下来,唐婵问道:“你上一句说什么?”
沈昱珩没接话,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大锤的视频。
唐婵最近忙于训练,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大锤了,也想它想得紧。
视频里,大锤吐着舌头面朝镜头,端端正正地坐在镜头面前,还汪汪叫了两声。
“大锤让我给你带话”沈昱珩继续说道:“无论你做什么,它都永远爱你。”
唐婵拿着手机发怔。
沈昱珩笑着轻拍她一下,“回神了。”
瞳孔里的视线聚焦,唐婵先是平静地点头,而后竟隔着手机屏幕对着大锤的嘴亲了一下,“妈妈也爱你。”
沈昱珩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
因为脑震荡,唐婵耽误了一周正常训练时间,但也一直在别人训练的时候旁观学习。
时间本来就不多,等她恢复的时候,加倍训练恢复自己的体能状态。
这段日子,唐婵比之前还忙,辅助治疗心理问题的正念训练还在继续,她坚持每天都上跳台,以求克服自己对它的恐惧。
长期规律的训练让她对这座跳台的恐惧减少,现在已经能顺利地从跳台上滑落。
但无论怎样都不得不承认,唐婵现在的竞技状态极为不稳定,时好时坏,难寻规律。
她伤好归队的表现和之前判若两人。
在以往的比赛里,唐婵几乎战无不胜,除了出色的技术和傲人的天赋,她那颗大心脏也同样重要。
虽然天赋极佳,但唐婵个人最大的特点并不是创新性而是稳定性。
截止到上个赛季,国际雪联给出数据,唐婵是大赛发挥最为稳定的现役女选手。
除不可抗的天气原因,唐婵通常很少失误,尤其是她更为擅长的大跳台,在大部分比赛中,她都是在前两轮直接锁定冠军。
每个运动员都有低谷期,滑雪运动员在比赛里承担高风险、高压力,长此以往心理出现问题的不在少数。
得焦虑症、自闭症、厌食症比比皆是。
但唐婵这病来得突然,或者说以她平时的表现和她本人性格来说,确诊焦虑症让人难以置信。
作为华国女子自由式滑雪的领军人物,唐婵的问题引起上面极大的重视,教练团队每天都在研究解决措施,企图以最快的速度帮助唐婵恢复。
别人着急,唐婵本人更着急,技术训练效果不佳,她在跳台上完成偏轴转体1080成功率都很低。
这种动作对以前的她来说非常基础,很少出现失败。
唐婵之前训练从来没有这么不顺过,卡在一个动作上迟迟无法完成。
她是一根筋的性子,不行就一直练,练到行为止。
不知道第几次从跳台摔到泡沫池,唐婵爬起来,卸掉自己的双板,踩着沉重的雪鞋走到角落。
她沉默地向前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低头喝一口水再抬眸,唐婵晃神,面前竟出现沈昱珩的影子。
他的嘴角噙着笑,“做你想做的。”
唐婵的脚步顿住,眨一下眼睛,沈昱珩的影子就消失了。
她随意坐在地上,卸掉雪鞋,兀自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