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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惧,他慌得不知所措,可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自己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也想不出怎样才能讨好她,让她开心,他只能紧紧地、紧紧地攥住她的袖角。
“师尊......”宋千清想求她不要,想让她再给他一次机会,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一无是处,将来也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可人这一生,又怎能一点私心都没有呢?
从很多很多年起,她就是他心中遥不可及的皎白月光,如今这月光终于洒落在他身上,要他如何舍得?
“师尊......”他喉头哽塞,被强烈的情绪堵得一阵阵生疼,他有千言万语,可他却只会说,“师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的脸上还带着剧痛过后的苍白,唯有眼尾处洇出了一抹殷红,额边的发也被冷汗打湿,像一只大雨中被抛弃的小狗。
姜苑长叹一声,舒缓了神情:“小宋,我说这些,不是为了逼你改变。”
他能忍受这样可怕的痛苦,能一次次反驳他,足以说明这条路并不是他随意走着玩玩的。
“师尊。”宋千清固执道,他不知道他的眼中早就不自觉地带上了哀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想,你总要尝试一下,总要努力一下,你不能,不能像丢弃一个没用的杂物一样把我丢掉。
她的袖袍只在他掌心里小小一角,可他攥到骨节青白也不肯放开。宋千清这一生也只尝过这么一点点的糖,所以哪怕他明知自己自私,却还是拼了命的不肯放弃。
姜苑再如何铁石心肠,也无法忍受他这样的目光,她温言道:“好,那你好好想想。但是你要知道,所谓‘道’是我们修士一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你切不可一时被情感蒙蔽,做了不适合自己的选择。”
“是。”宋千清如释重负,他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他仿佛在九死一生中侥幸捡回了那一线生机,原本压下的疼痛瞬间变本加厉地反扑回来,让他脸色更加苍白。
“我继续给你疗伤。”姜苑无奈道。
宋千清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露出了很久都没有出现的,恭谨的神情:“是,多谢师尊。”
对于和宋千清的观念冲突,姜苑实是颇有些郁闷。
自那日起,宋千清待她比最初还要恭敬客气,他每日早上雷打不动的来给她请安,早中晚三顿变着花样地做好饭食请她,可自己却不吃,只说要学习辟谷。每当姜苑想要和他谈谈时,他好像总能先她一步猜出她想说的话,立刻以要修炼为由仓皇逃走。
她也不能说他找借口,他确实日日勤加修炼从不懈怠——当然,再没有那种玩命似的练法。
姜苑简直烦闷又迷茫,不知道要如何处理才好。恰好今日听闻无咎仙尊终于回了天极,姜苑忙带上装着小女孩灵体的玉瓶去找他。
无咎道君乃是这天下间最会炼器的几人之一,此事交给他,她当能放心。
“呦,”无咎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出来,指着她笑道,“稀客呀,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姜苑笑不出来,淡淡道:“有事请你帮忙。”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无咎啧了一声,手肘撑在她肩上,扇子摇得更欢了,“你这样无情,叫我好生伤心啊。”
姜苑熟稔地向后一撤躲开他的手臂,一掌推开他笑眯眯凑过来的脸:“少废话,快干活。”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是一惊,虽然知道玄玉仙尊和无咎关系不错,但她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这么自然的,以一种亲密到不客气的态度与他想出。
“唉!”无咎一唱三叹,用扇子遮了半张脸,忧郁地对着身边跟来的少年道,“子湛,看到了吗?这女人啊,越是漂亮越是狠心,你以后可要仔细着些,别上了漂亮女人的当。”
名叫子湛的少年板着一张严肃俊秀的面孔,一板一眼道:“师尊自重。”又用挑不出一丝错处的礼仪向姜苑行礼:“参见玄玉仙尊。”
“真是没趣的小子。”无咎撇撇嘴,“好了别没眼色了,没看到我们大人要说话了吗?”
子湛依旧是可以拿来当模板的仪态:“是,弟子告退。”
“好啦。”无咎没骨头一样歪在了树干上,“扰人的家伙走了,说说你来找我干什么吧。”
姜苑把玉瓶递给他:“这是一个被超度的怨灵,你想想办法把她铸成器灵。”
“怨灵?”无咎用两根指头举起玉瓶,一挑眉道,“谁超度的?你?”
“是我。”姜苑颔首。
“看来人的性格还真是难改,师尊去了不过十四年,你又开始多管闲事了。”无咎懒懒道。
姜苑皱起了眉:“你帮是不帮?”
“那当然......”无咎拖长了调子大喘气道,“还是要帮的,小师妹难得来求我一次,我岂能不应啊?”
“可有把握?”姜苑仍是不放心。
“喂喂喂,”无咎不满地抗议道,“这就过分了啊,怀疑我还来找我帮忙,你觉得这合适吗?”
“抱歉。”姜苑不甚有诚意地道歉。
“你不对劲啊,”无咎凑近了细细看她神情,忽地他猛一拍掌,笃定道,“你不对劲!快说,怎么了?”
姜苑不意他如此敏锐,但想她这位便宜师兄,座下有十数名弟子,想来于此事上比自己经验应该丰富得多,她只犹豫了一下就把自己和宋千清的事如实向他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