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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法轻巧,轻易就取下了一支与长发纠缠的金钗:“那些话师尊不愿听,我以后都不会再说。”
不会说。可只是不会说,又有什么用?
不过宋千清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她越是这样风声鹤唳就越是显得在意,反倒让两人都尴尬,现在事已至此,她更不可能为了一点私情坏了大事,倒不如自然一些。
于是姜苑不再阻止,任由他一件件拆下发间珠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那些在她手中无比难缠的朱钗一个个变得温顺听话,再没有勾断她一丝头发。
“你居然会这个。”姜苑有些惊讶。
“也不是会。”宋千清淡淡一笑,“多花点功夫罢了。”
一套完整的头面被他卸下,整整齐齐地摆在妆台上,宋千清定定望着那精美的金钗,手指不舍地摩挲了一下。
喜婆推他到门外时,宋千清紧张到了极点。既怕里面的新娘是她,更怕那新娘不是她。
他苍白细瘦的手悄悄在袖子里紧攥,大门洞开,他看到了那一室辉映中的新娘。
是姜苑,是她从未见过的姜苑。
她穿着一身繁复华丽的嫁衣,大红的嫁衣上以金线绣着精美的花朵纹样,发间的金钗坠下几缕流苏,晃晃悠悠地晃进了他的心里。
新娘的妆容艳丽,她额间点缀着花钿,一对秀眉弯弯若远山,眼眸含波似秋水,挺翘的鼻梁下是格外嫣红饱满的唇,比春日里最美的花瓣更加娇艳。
若非她脸上没有一丝羞涩欣喜,那就真真是一个新娘子了。
可即便如此,宋千清也觉得十分幸运了。他这一生,居然还有机会看到她作新娘的打扮,居然还有机会以丈夫的身份站在她身边。
烛影飘摇间,他几乎要真的以为,她是他的妻,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梦,让他沉溺其中,不愿清醒。
可她面上的冰霜还是把他打回了现实,宋千清自嘲一笑,心想,恐怕只有他为了这个幻梦暗自窃喜吧,她只会觉得麻烦。
宋千清收回了手,不再看那些金钗:“你去洗洗脸吧,妆粉留在脸上不好。”
姜苑一顿,没有提醒他这一切都不是真实,低声应了句:“好。”
她打开门,冰凉的夜风吹拂在脸上,小丫鬟没敢走远去歇息,见她出来便赶忙迎了过来:“夫人请吩咐。”
这称呼让她别扭,姜苑点了点面颊:“洁面。”
小丫鬟应了声“是”,麻利地端来一盆温水伺候着姜苑洁面,姜苑擦干脸上水珠指了指宋千清:“你也帮......他梳洗吧。”
“打盆水来就行。”宋千清淡淡道,“打完水就退下吧。”
他要自己洗,姜苑也不管他,她靠在窗边的塌上,一边思考一边发愁。
她自己现在是个凡人,宋千清显然也是个凡人,那他们俩是谁正在扮演着璇玑洞主的身份呢?两人既能成婚,想来年纪也不会太小,踏入仙途更不知是何年何月,这样还能修至渡劫,这璇玑洞主定是天纵之才。
姜苑乱七八糟地想着,听见背后传来他轮椅的声音,忽然道:“你睡床上,我歇在这塌上就行。”
当凡人就是麻烦,但凡她现在有个金丹修为,又何至于操心这些。
轮椅的声音停下:“师尊歇在床上吧。”
“不必。”姜苑摇头,“你现在身子太虚弱。”
“......好。”宋千清低声道,“那师尊先歇息。”
“嗯。”姜苑也不宽衣,就这么囫囵倒在了塌上,刻意不去看他。
轮椅声再次响起,她听到他宽衣解带的声音,心里越发不自在,紧忙闭上了眼睛。
闭上了眼,听觉就更加灵敏,有磕碰之声不断传来,姜苑不解地蹙眉,忽然坐起了身。
她心烦意乱,竟忘了这个!
这时也顾不上避嫌,姜苑赶忙扭头朝宋千清看去,只见他狼狈地撑着自己,正欲从轮椅挪至床上,然而两条绵软的腿丝毫动弹不得,让他本就虚弱地身体更为费劲,不过就这么一会儿时间,苍白的面孔上就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姜苑三步并做两步赶到他身边:“我一时忘了,你怎么自己也不说?”
宋千清瘫回了轮椅上,微微喘着粗气,良久才艰难道:“我......不想让你为难。”
“......我不为难。”姜苑顿了顿,道,“你不要为难自己。”
她一手搂着他肩,一手搂着他膝弯:“我帮你上去。”
若是姜苑自己,这样抱起十个宋千清也不费吹灰之力,然她现在到底是个凡人女子,未免感到吃力,好在轮椅就在床边,并不需要她抱太久。
姜苑使劲提着气,好容易落手却稍重了些,宋千清半摔在床榻上,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前,他先前褪了喜袍,如今只着这一件单薄的亵衣,如今被这么一摔,本就松松垮垮的亵衣瞬间就滑落了大半,露出大片瓷白的肌肤。
——正对着姜苑鼻尖。
61. 第 61 章 姜苑活了两百多年,……
姜苑活了两百多年, 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尴尬的时候。
宋千清虚弱地躺在床上,而她压在人家身上,还拽掉了半截衣服, 怎么看怎么像个图谋不轨的老流氓。
他光裸的半身无遮无掩地展露在她眼前,虽然有些太瘦,但仍有着漂亮的肌理, 泛着白玉一般温润的光辉,姜苑僵硬着略略抬起一点头,便看到瓷白肌肤点缀着的一点樱红,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脸色轰然一下烧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