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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弹得是十分寻常的一曲,唤作《国色天香》。此曲底蕴深厚,又因寓意颇好,所以常在宴会上弹奏。
    一曲终了,那负责考较乐师的嬷嬷点头称叹:“不愧是国色坊的乐师,这一曲《国色天香》甚是常见,老身也听了无数次,但能弹得像姑娘这般好的实在是寥寥无几。”
    坐在她身侧的一位青衣男子也点了点头,简洁地答道:“可用。”
    顾夜来道了声谢,抱着琴退了出去。
    “明月姐姐,怎么样?”青阳见她出来,立刻迎了上来,“一定过了吧?”
    “是啊。”
    顾夜来淡淡地答了她的问题,唇角带着笑意。
    但其实她不大喜欢青阳这种女孩子,总觉得有些年轻幼稚,就如同蓝珊一样,热情得让她招架不住。
    平心而论,她还是更为欣赏白棠那种,甚至朱砂那种。
    青阳拉着她闲聊了片刻,所有的乐师便已都考较完成,自然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而后便有侍女带着她们到住处安置下来,两人分一间屋子,青阳便拉着她住到了一处。
    顾夜来注意到青阳一直打量着自己的琴,摇头笑道:“你若喜欢这琴,我便送与你好了。”
    “不不不,我怎么能要姐姐的琴呢。”青阳连连拒绝,而后有些羞涩地答道,“我看看就好了。”
    “那好,你若想的话,也可以随意弹一下试试。”
    顾夜来并未勉强她收下这琴,这琴对自己来说虽算不得什么,对她来说却算是天大的人情,再三劝她收下只怕她也会难为情。
    归根结底,两人不过初见面,送这当礼物的确不大恰当。
    果然,青阳听她这么说也松了口气,再三道谢后便兴致勃勃地去试琴了。
    “青阳,可以问一下你是随谁学的琴吗?”
    顾夜来听着她的琴音,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青阳年纪尚小,便能弹出这样的琴音,不知她师父该是何种人。
    青阳听她这般问,咬了咬唇答道:“我是随我娘亲学的琴,不过她已经过世了。”
    顾夜来见她欲言又止,知道此事有内情,定然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便道了声歉。
    青阳感激似地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抚琴。
    因着是第一日,所以并没有安排什么任务,只是分配了嬷嬷来嘱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诸位新来的乐师皆点头称是。
    待到嬷嬷训话完毕,众人便都退下了,顾夜来本欲随众人离去,但却看到苏嬷嬷示意她留下。
    她找了个借口打发青阳先离去,而后笑着看向苏嬷嬷。
    果不其然,苏嬷嬷看四下无人,上前低声道:“老奴是牡丹姑娘手下的人,牡丹姑娘已经传令下来,您但凡有所需求便尽管吩咐于我。我在燕王府中管着这伶园,若有什么消息也会传给您。”
    “如此那便有劳了。”顾夜来轻声答道,“这燕王府中近日可有何宴饮?”
    “三日后便是燕王妃的寿辰,会有一场宴饮。原本府中已排演好了歌舞,只是却偏偏有两位乐师生了重病,所以府中才会急招乐师。”苏嬷嬷压低了声音道,“我看着那乐师病的蹊跷,只怕另有隐情。”
    顾夜来点了点头,又问了那两位乐师的症状。
    “那两位最初一直发热咳嗽,倒像是得了风寒。本以为修养几日便能痊愈的,哪知道病情越来越重,到现在已经虚弱无力,神志不清,倒像是无药可医……”
    她这话还未说完,顾夜来便蓦然睁大了眼睛,这病状与当年白如的病情简直是如出一辙。
    “苏嬷嬷,府中准备如何打发这两位乐师?”顾夜来不动声色地攥紧了袖口。
    苏嬷嬷愣了一下:“本准备通知她们家人来接走的,但其中一位本就不是京城的,辗转多年,只怕早就寻不着家人了。”
    “那也决计没有让她们病死在王府中的道理吧?”顾夜来微微一笑,“我修书一封,你带着书信将那位无家可归的乐师送到我说的地方,能做到吗?”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苏嬷嬷犹豫片刻,爽快地应了这件事。
    一般人家的伶人房中是不会放有笔墨的,但燕王府却有些与众不同,房中笔墨纸砚一应物品都是十分齐全的。
    顾夜来打量了一下,铺开纸张写了几笔,只是寻常的诗词。青阳看了片刻觉得有些无趣,夸赞了几句便到园中去走动。
    见她离开,顾夜来才提笔写下了一行地址,正是苏久的住址。
    苏久与她交情甚笃,再加上白棠今日一直在请教她白如的病,她自然已经将隐情猜了个七八分。
    苏嬷嬷拿着仅书写着一行地址的信笺将人送去时,苏久将那字迹看了一眼便知道是顾夜来,招了招手吩咐药童将那重病的乐师留了下来。
    待到苏嬷嬷离开,她便遣人去音韵坊叫来了白棠。
    白棠急匆匆地赶来,将那乐师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当即便咬牙道:“不错,当年我娘便是这个症状。”
    苏久叹了口气:“若果真如此的话,难怪当初京中的大夫都看不出你娘的病因。她中的是一种毒,一种名唤‘痴语’的毒。此毒生于苗疆,素不外传,故而中原极少见到这种毒|药。苗疆之毒素来玄妙,非常人能想象。我少时曾随师父游历四方,在苗疆见过这种毒|药,不然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