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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金鸡催唱出红日,属于南方冬日的湿冷笼罩着这被世世代代人景仰留恋的古都,五架朴实的马车穿透黎明的静寂,慢慢地停在了石将军府门外。
石将军府外早知有人到来的门人,从马车上搀扶出一个老人,然后极力掩饰住自己的惊讶,将随后四辆马车上,这位老人珍藏的典籍一箱箱抬出来,慢慢地抬进了一早,就有人等在门外准备请安的院子中。
听说又有贵客到,昨儿个备受贺兰淳、何必问冷落的石老将军忙快步迎来,待进了那有幸被王妃皇后临幸的后院,瞧见那被十分小心堆叠起的箱子,掩饰不住内心的疑惑,茫然地问道:“聂老,这是?”目光所及处,瞧见石老夫人、石夫人、石大少夫人,还有石绾绾、石丽菁都脸色有些发白,心知她们已经站了一会子,就又看向那纹丝不动的正房房门。
“老朽给王妃下帖子,今日来与她论战。”聂老头抚摸着胡子,几日翻看典籍,他又坚信自己是个一心为民、为君为民的好官了。
“聂老……是不是来得太早了一些?”石老将军不曾看过聂老头给石清妍的帖子,也不明白聂老头骂过石清妍之后,为何还要再来?莫非当真非要石清妍大彻大悟不可?那又何必说是论战?就仿佛是上回子聂老头输了……这般看来,上回子果然是聂老头输了。
“早?不早了。”聂老头身为皇帝教化万民的典范,他以身作则地遵守着严苛的作息——但他这会子因专心准备应战,没留心有人将他领进来的,是石夫人的院子,若知道,他此时定要窘迫地赶紧出去,“王妃可是早等着老朽了?”
“王妃只怕还没起。”石老将军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聂老头皱起眉头,终归叫个女子起床有些太过难以启齿,“老朽等她。”
“聂老还是先去前厅歇息吧。”
“不,老朽等着她。”聂老头闭上了眼睛,又将自己要说的话在心里酝酿整理一番,暗下决心,定要叫石清妍为往日存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忏悔痛哭不可。
石老将军听人说过石清妍每日是何时起床的,掐算着聂老头要等上两个时辰,便叫下人赶紧搬了凳子,送了点心茶水来。
聂老头心知还有一场硬战要打,便不多推辞,坐下后又拿了自己的书,慢慢温习。
石老将军困惑地探头看了聂老头的书一眼,聂老头立时将书合上,就似生怕石老将军知道他曾听说过一段有负皇恩、有违君师教诲的话。
石老将军继昨日被贺兰淳冷落后,又敏感地觉察到至交好友对他的疏远,一颗苍老的心越发觉得无力。
“聂老,要不去我花房里……”石老将军终归不忍老友在此受罪,好意相邀。
“不,王妃等会子就出来了。”聂老头笃定石清妍不会忘记自己下的“战书”,他的约定,可是连皇帝都不敢忘的。
石老将军无奈地摇头,有些惊喜地发现今日石清妍门外没有站着猛士,便对石老夫人说道:“去叫醒王妃吧。”
石老夫人看向石夫人。
石夫人昨晚上想借着石绾绾绞头发,跟石清妍说说话,母女两个若是将心结打开,也能拉近母女两的关系,不想石清妍听说石绾绾剪掉好大一缕头发,只回了一句“人各有志,尊重她吧”。心知石清妍心冷的很,哪里敢去,便又看向石大少夫人。
石大少夫人经历了昨日跟石夫人抢女婿的事,早没了对石夫人的尊重,此时谁也不看,只管瞅着自己手上的帕子装死。
“没一个人敢去?”石老将军怒了。
听他一声怒喝,石老夫人终于开口道:“不只是王妃一个人在屋子里。”还有一个皇后呢。
石老将军闻言也没辙了,瞧见八个猛士向这边走来,然后护卫在房门外,心知自己错过了叫石清妍起床的时机。
不一时,石思存领进来一个脸生的小厮。
那小厮进来了,却是走向猛士们中的一个说了一句话。
那一个西院猛士冲其他七个招招手,其他猛士们便与他聚在了一处。
石老将军并未凑近,只远远地听到一个西院猛士说“当我们找不到帮手还是怎样!”又听一个人说“敢欺负我们人少!”最后又有一个气势十足地叫嚷“拿了水、剃刀来!”随机那小厮又匆匆忙忙地告退,两个猛士也重新出了这院子。
“这是怎地了?”石老将军望了眼旁若无人一心温习经书的聂老头,又去问石思存。
石思存回道:“那是锦王府的小厮。在门上遇见,老奴就领了他进来。”
石老将军嗯了一声,只当是寻常的事,就不再过问,又看了眼摇头晃脑的聂老头,无奈地叫人给他也搬了椅子来,然后坐下陪着聂老头等。
不一时,石老将军瞧见两个西院猛士提着仿佛还没睡醒的耿业过来,那耿业闭着眼睛,稀里糊涂地整理自己的衣裳;随后那些猛士们就轮流地剃下脸上那把厚重的胡子。
不干己事,石老将军对自己说道,只管闭目养神,就连猛士们陆续出了这院子,他也懒得关注。
小半个时辰过去,石思存去而复返,过来对石老将军低声道:“老太爷,门外来了一群子弟,个个手持刀枪,都说要来府里保护王妃。”
“成何体统!”石老将军一声怒喝,“欺负我们石家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