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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问笑道:“堂兄怕这个做什么?查封了,咱们家自有好去处。先将铺子里的银子挪出来吧。”这条街乃是京城繁华之地,若查封了,京城也会萧条一些,唇亡齿寒,其他商户不明就里,一个个也心惊胆战的,必会跟着关掉一些铺面,到时候但看京城里冷冷清清,楚徊这皇帝怎么当。
瞧着天色晚了,何家人先要回家,于是石清妍又抱了抱那谁。
瞧见那谁被何必提抱着上了轿子去了,何必问便叫了轿子送石清妍回锦王府去。
石清妍一路透过帘子也没瞧见楚律,心里也不知道他离开京城了没有,于是忐忐忑忑地,就进了京城锦王府大门,还没进去,就见门厅里,管家领出一个眼熟的少年来。
石清妍在轿子里听何必问跟那少年寒暄,听那少年说了两句,便叫人送了少年走,待石清妍下了轿子,何必问与石清妍进了正气堂,就将一张纸递给石清妍,“这是聂老头新写的文章,他今晚上就想送给知己的,谁知知己跟着必问出门了,害得聂家少爷在门厅等了许久。”
石清妍接过来,看了看,就笑道:“这聂老头看着迂腐冥顽不灵,这脑筋还挺灵活的嘛,‘不求天理,但求正视人欲’这话挺好的。”
何必问笑道:“你瞧着自然觉得好,但这话可不是打皇帝脸嘛。通篇下来,这皇帝都被聂老头贬到泥地里了。只怕聂老头寻的一干儒生里头有个不服聂老头这话的跟皇帝通风报信了。”
石清妍心说聂老头委实心急了一些,元宵节他也不跟家人团聚,就去忙活这个,“水公子他,若是定下罪名,该是什么事?”
“意图谋反的罪名总是少不了的,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有伤风化,有违教化,欺君灭祖,诽谤皇族,这些都能够添上,凭这纸上的字,只怕要株连九族了。”
石清妍到底对这些罪名不大了解,于是目瞪口呆道:“这些都是罪?”说完,心想可不是么,厉害一些,女人赶趁庙会都能定罪。
“嗯,也就你自恃王妃身份,又素来胆大包天,才能轻易地将那些话说出口,只怕水公子这次得不了好了。原本皇帝亲自过去,大抵是想悄悄地处置聂老头他们,免得京城里才乱过,又因聂老头这些大儒出事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抓住了水公子,只怕皇帝会拿了水公子杀鸡儆猴。”何必问叹息道,虽水几因原就是不知还能有多少活头的人,但他那病情,又身陷囹圄,周遭阴冷的很,只怕会死得更快。
“水公子怎会知道聂老头他们说什么?他又是否知道他认下的是什么罪名?”石清妍疑惑了。
“水公子素来聪慧,大抵是从聂老头的言行上察觉到了吧。况且,小篾片还不够格叫皇帝亲自过去,够格的,细想想,一个酒楼里也就聂老头他们够了。也罢,这事明日弄清楚了再说,知己先歇息吧。”何必问说道,谨慎地将那纸烧掉,便告辞了。
石清妍怔了怔,在正气堂里坐了会,又听人说耿业回来了,因耿业素来嘴大舌头长的,也就不管他什么事,回了正房里沐浴后,便躺床上歇息去了,心里想着楚律该出城上船了吧,既然是冲着聂老头去的,就当不是来抓楚律的。
石清妍这般想,楚律却没走。
大抵是艺高人胆大,瞧见对面皇帝也没认出他来,楚律信心倍增,就不急着离开,在廿年春楼下吃了汤圆,便挑着担子想再绕进廿年春后头再会一会石清妍将没说完的话说了,谁知道,绕到廿年春后头那一排商铺前,就瞧见有几个老头匆匆忙忙地向人群里钻,仔细看,老头后头还跟着几个人。因最熟悉的人便是聂老头,于是楚律便挑着担子不露声色地跟着聂老头,待进了一条巷子,眼看着聂老头要被人堵在死巷子里,便拿了扁担将追着聂老头的人从背后打晕。
聂老头因瞧见一个形容邋遢之人出手,一时不知这人是敌是友,依旧哆哆嗦嗦。
“聂老,外头街上还有人,您进了我这筐子里来。”楚律拍了拍自己装软糕的筐子。
聂老头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只是一时受惊想不起来是谁,“你是哪个?”
“你快进来!”楚律嗔道,若是被人抓住,聂老头就成了小鱼小虾,自己就成大鱼大肉,当了楚徊的刀俎下的意外之喜了。
聂老头终于辨认出这声音是楚律的,疑惑地反复打量他,心想自己莫不是听错了?锦王爷怎么会这样?又看地上的人哼了一声后,就被楚律一扁担拍下去又晕了,忙听了楚律的话藏到楚律那筐子里。
楚律将筐子上保暖的小被子盖好,就担着扁担向巷子外走,走到大街上,瞧见廿年春外头还有许多人在向廿年春楼上张望,便担着扁担向城门赶去,顺道拿了何必问给的一角银子买了些点心、肉胙鱼胙,就赶紧出了城,到了城外,进了自己昨日借住的那位老妪家里,将买的东西交给那老妪收拾,便将聂老头从筐子里扶出来。
聂老头不比那谁在筐子里也能舒舒服服,此时他憋得久了,就觉头脑眩晕,被楚律扶着坐下后,哆哆嗦嗦的,因觉口渴,就想喝口水,于是舔着嘴角,眼巴巴地看向楚律。
“阿徽?”那老妪将楚律买来的东西拾掇出两盘子,便赶着送来,瞧见冒出来一个人,一时愣住,疑心是自己去拾掇东西的时候这人进来的。
“梨婆,这是我表叔,他说我后娘死了,叫我赶紧回去认祖归宗分家产。”楚律坦然地胡说八道,因老妪耳聋,就有意将声音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