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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江爸想都没想就拒绝,“地铁人多拥挤,容易发生事故。一三五我值白班,可以顺道捎你去学校,二六你妈负责。迟到就请假。安全第一。”
自从江橙乘飞机失事之后,江爸江妈对不许江柚再独自乘坐交通工具出行这事儿异常执着,不容置喙。
当然这得是在他们相对空闲,又刚好能想起来还有个女儿的时候,才会这样尽责。
一旦忙起工作,自然什么都记不住,江柚也依旧需要自个想办法上下学。
江妈有了新工作,整个人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致力于当一个能够兼顾事业家庭的高知女性,目前两手抓得都很用力,也格外乐在其中。
换上高跟鞋,她催江柚:“不就路上多二十分钟的事儿吗,你妈时间安排得来。快去拿书包,再磨叽五分钟又过去了。”
江柚只得把满腔话重新吞回肚子里,背上书包,跟着江妈前往车库。
她当然也很喜欢被接送,至少路上可以节省二十分钟时间,能省下来多背上百个单词了。
可她心里就是隐隐有点不安,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一切,美好得有点不太真实。
多年养成的性格让江柚在生活方面,某种程度上相对自立。她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内心也比较忐忑麻烦别人,害怕给人增加负担。
接送上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江柚害怕长期下去江妈会累会厌烦,她更恐惧有一天,当她拿这些当理所当然,却突然全部被收走。
留她一个人在原地手足无措,拼命捡,却找不回被虚幻爱意融掉的冰壳。
她会真的受不了。
也可能真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吧。比如因江橙去世而支离破碎的家,比如……她和姜宥,江柚在心里默默祈祷。一路发怔到了学校。
崇明一中高一没有早晚自习,早上八点上课,大家基本踩着点,七点五十左右才齐刷刷冒出头。
江柚七点半到校,班上门锁着,还没人到校。
她拿钥匙打开门,照常放下书包,翻出两份英语作业,搁在座位左上角。
为了减轻学委负担,也方便老师更好掌握学生学业情况,让全班学生都参与到班集体中来,一班不任选课代表,在收发作业上也顺延小组制度。
组内成员自行协商,每人各负责收发1~2科本组的作业。
明面上是这样规定,但每组实施起来真不真的按章程走,那就不一定了。
譬如江柚这组,全部学科的收发任务就全落在她这个组长头上。
她习惯性来得早,课间也很少临时有什么突发状况,随时腾得出时间收发作业。况且办公楼也不远,不过三五分钟来回跑一趟的事儿,江柚不觉得有什么,就随口应下这份任务。
等到真进行起来,她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收发作业最难的不是需要跑腿,而是收作业的那个过程。
江柚一向脸皮薄,不好意思催他们交,偏又没几个有主动上交的那份觉悟,每回都是拖啊拖到,老师叮嘱要把作业送到办公桌上的前一个课间,她才不得不硬着头皮挨家挨户“催债”。
周清许是最好说话的,属于家里有余钱,一讨债就给的那种。
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不主动给,非要等她张口问了才交。但能轻松收上来就是好事,江柚讨起债来也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每临逢收作业的截止线,也总是率先拿周清许“开刀”。
起个好头,万事不难嘛。
不过,这道理明显不适用她避难趋易的缩头乌龟心态,因为余下几人的作业,都不怎么好收。
矮子里拔高个,剩下里面稍微好说话一点的,要数向晚歌。
毕竟有三年同班同学的情分在,俩人也算某种层次领域的点头“神交”,等她张完口,向晚歌勉强会给几分面子,敷衍地从她桌上抓一份作业胡乱抄抄。
一般是拿周清许的。理由吗,江柚私下还真好奇地傻愣愣问过。
当时向晚歌正抄作业抄得不耐烦,笔在作业纸上鬼符号一样画得飞快,丝毫不见停顿,她头也不抬,没思考就不甚热情丢出答案:
“你作业答题过程太长,内容多,不好抄。”
这点倒是真的。
江柚写出来的作业总带着股一板一眼的认真劲儿。
答个计算题,她能把步骤详细铺陈到,最笨的学生拿着都能看懂的地步。
不掺虚话得说,简直可以直接照搬复印去当教辅书,真是让老师不知道该表扬还是……委婉劝改。
表扬吧,你说步骤拉这么长不是浪费时间吗,答题卡就那么点地方,遇上动辄三四问的大题,还能写得下吗——江柚好像还真没有过这方面的困扰。
说来也挺邪门,每到这种情况,她就好像自动掌握了简略提精技能。当然在答题区够用的时候,自然而然又故态复萌。
可批评吧,又不是那么回事儿。学生做题认真仔细点还出错了不成?
况且过程写详细了,不仅不容易马虎出错,而且还节省了检查的时间,万一真的不小心答案算错了,也能挣不少步骤分。
这都是老师反复在学生面前耳提面命、老生常谈的真理了。你看江柚这不践行得挺好?
只是吧……算了,可能是这么省心又踏实的学生太少见,反而搞得老师们无从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