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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昭站在火光最盛处,也不躲,只是淡淡地注视着摇曳的火焰。
鲜红的火舌倒映在他的瞳孔里,晕出妖冶的光影,他漠然,甚至有些疯狂的执念,要亲眼看着这屋子烧作灰烬。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接近了。
“魔君,余阁阁主那儿已经一切妥当了,仙派的人已经带进成婚的别院,只待拜堂之后,一切便可见分晓了。”
谈昭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回头,反应丝毫不出乎意料。
“还有一事……”
林朝蹙眉,犹豫地抬头看了魔君一眼,低头沉声道:“方才来的路上,似是看到岳家的人抄棍带网,似乎在找寻什么猫………”
“什么?”
高挑背影迅速攀升起一阵凛冽之气,男人脸色骤寒,旋即掠身而出。
日暮将迟,祁支终是敛了心神,摇摇头戴上了人.皮.面.具,摇身一变,赫然成了邪肆冷然魔王。
“叶郦。”
他甩了甩袖,沉吟一声,收了桌上那摞卷书,眼眸闪过一抹寒光。
新郎迎亲的时辰到了,谈昭早安排好的人手进入后院,引领着祁支走过一道道步骤,最终上马,牵着那做戏的红担,去了巷水阁,将人顺利接了过来。
仙派的人早已在厅堂等候,只见一串震天响的鞭炮在宅前炸开,待漫天的白尘散去时,新人已然在由人牵引着步入殿堂。
厅堂前坐的是叶迁和魔族的长老,两个笑面虎一个赛一个慈祥,笑呵呵地完成了拜堂。
“送入洞房——”
吆声落下,俊朗丰神的新郎官垂首一笑,眼底潋滟笑意隔着薄薄的头纱,晕红了新娘白皙的脸。
好一对俊男玉女,来者皆叹。
祁支牵着叶郦进了喜房内,由着魔王的威名,没有人敢来闹他洞房——或许唯一敢的那一个,正忙着替他成亲。
新人双双缄默无言,对坐鲜红喜榻之上。
须臾,男人起身。
“谈、谈昭。”叶郦忽然牵住了他的衣摆一角,语气莫名有些局促。
“何事?”男人有意压低了声音。
“我有话跟你说。”
男人俊面清冷,神韵却显得多情,“晚些,我先去招待父亲他们。”
或许是“父亲”这个象征着亲密的称呼令人觉得羞赫,叶郦愣了下,旋即点了点头,脸边浮起一阵绯红。
迈出门前,祁支顺手在桌边倒了杯茶,落下“嗑哒”两声。
绕过后院,沿着甬道往前厅去,男人脚步一顿,目光凛了凛。
“出来。”
话音落下,果然便见一侧假山后窸窸窣窣,出现了一道身影。
来人是贾玉姮,那日在客栈他见过的。
“魔、魔君恕罪。”贾玉姮局促地行了个礼,目光慌张地瞟向四周。
“你在这里做什么?”
贾玉姮垂着头,模样看起来有些纠结,又透着胆怯,犹豫了半会,她蹙眉道:“魔君当真要与那仙派之女成婚么?魔君分明知道那叶郦不安好心——”
她的声音被祁支猝不及防的发问打断。
“所以你是来找本君私奔的?”
“………”
“不不不不是!!!!”
猝然被魔君这么直白地误解,那姑娘小圆脸瞬间涨得通红,她猛然退后一大步,差点被自己绊倒。
“魔君素日寡言,但我知道魔君深明大义,定是有迫不得已的缘由,我只是不忍魔君——”
“想不想帮本君个忙?”祁支再次打断了她。
只见他眉梢一挑,眼底浮起几分戏谑,冲她神秘地招了招手。
果不其然,贾玉姮瞬间凝眼正色,使命感十足地凑了上来。
祁支拎了宽大的喜袍袖子,顶着谈昭那张清冷的脸,嘴角勾起几分不怀好意的笑来:
“你替本君,去后山乱葬岗青石碑那儿挖一坛子半两重的骨灰,以双手举着,到金河河道下等本君。”
“乱——”
贾玉姮惊呼出声,随即一双圆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乱葬岗?!”
到底是十五六岁的姑娘,性子再蛮,对这鬼魅之事还是迟疑的。
祁支敛下眼底坏意,背手故作正经地咳了两声,点头:“嗯,魔族的兴衰就握在你手里了。”
颇具使命感的一句话,成功激起了小姑娘的正义和责任感,只见她眉头皱起,小嘴一抿,严肃地抱了拳头。
“魔君放心,我定不负魔君厚望。”说完,便跃了墙,往后山去了。
“记着,一定要是半两重的,多一分一毫都不行!”
祁支笑盈盈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人影消失在墙头,才敛下眼底笑意,微微侧头。
“东西都准备好了?”
“是……符偶术是伤体秘术,公子想清楚了?”
符偶术,同样是余阁秘术之一。
修得者以血画符,将自身功力倾注进符中,便可操纵纸人。纸人外貌与常人无异,但一举一动皆由修者操纵,犹如牵线木偶。
此功法好是好,就是极耗功力,由此没什么人修习。
日头遥挂西空,恰落在祁支修长纤细的脖颈上,这喜服是按谈昭的身形订做的,挂在祁支身上显得有些单薄。
少年撑着并不大合身的喜服,背影寥寥。
“有什么想不想清楚的,伤便伤了,我这身子还怕再伤一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