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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住江宛的手。
江宛鼻子蓦地一酸,撒娇道:“五姨给我暖暖,不就不冷了吗?”
“你呀。”霍娘子纵容道。
“唉……”江宛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五姨不肯宠我了,肯定是怕把我宠坏了。”
霍容棋拿她没有办法,虽道:“你记得揣个暖炉,比什么都强。”
却还是把江宛的手拢进了掌中。
……
京城宇清殿。
承平帝慢慢睁开了眼,只觉头痛欲裂,眼前白茫茫一片,眨了眨眼睛,才勉强看清了东西。
隐约中有人扶他坐起,然后把水递到嘴边。
承平帝捧着杯子痛快地喝了个干净,待要把杯子放下时,喉头一动,下巴撞上杯沿,竟是剧痛。
承平帝把杯子往边上一甩,伸手摸上下巴,起初没轻重,狠按了一下,痛得他龇牙咧嘴,后来轻轻摸着,只觉得是一个肿包。
“拿镜子来!”承平帝道。
说话时,牵动下巴,又是一痛。
床前跪了满地的太医太监宫女,个个都瑟瑟发抖,却没有一个敢把铜镜捧来。
承平帝只觉得喉头血腥直冲上来,他声嘶力竭地拍着床:“镜子!镜子!”
禄公公才爬起来,捧来了一面铜镜,然后把镜子慢慢放到了承平帝面前。
承平帝看向镜中人。
眉眼端正,却在下巴上生出一个泛黑的烂疮来。
承平帝一把挥落铜镜:“太医,太医呢!”
他下巴吃痛,说话都含糊起来。
禄公公便看在跪在最前方的太医令:“程太医,你与陛下说说吧。”
程太医一愣,立刻膝行向前,他在太医院呆了三十年,早知道该如何应付了事,可这回事情太大了。
“陛下……中毒了……”程太医六十岁的年纪,早已须发尽白,此时满头冷汗地跪着,颇有些可怜。
承平帝却看不到他的可怜,只觉得他可恨。
太医院这帮废物!
“说!”承平帝吼道。
程太医道:“老臣才疏学浅,不曾见过陛下所中之毒,但毒发在面上,生铜钱恶疮,色黑脓黄,倒像是南蛮蛊毒。老臣无能,请陛下恕罪。”
程太医连磕了三个头。
承平帝道:“程太医无能,投狱刑部。”
程太医当场愣住,刚要开口求饶,便被侍卫堵住嘴,拖了下去。
太医院数得上的太医几乎都跪在这里了,几个人互递了眼色,谁都不愿意当这个出头的。
其实程太医说是南蛮蛊毒已经是取巧的说法,他们中原大国,自然不可能去琢磨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虽然是无能,但也是情有可原,谁能想到陛下这次竟然如此暴烈,一言不合,就把程老投进了狱中。
此时,却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说话了。
一直被发配去给曜王调理身体的周太医忽然站了起来:“太医院的确无能,不过术业有专攻,臣等才薄智浅,当世却还有一人喜欢钻研毒道,且有神医之名。”
不知是哪个太医附和道:“周太医说的一定是闫神医吧,听说闫神医的师父曾经游历南齐,闫神医又号称尝天下毒,想来应该有法子解毒。”
“对,闫神医盛名在世。”
“召闫神医前来诊断……”
太医们乱糟糟地喊了起来,又归于安静。
承平帝始终没有说话,他现在算是理解太后的感觉了。
对着这么多蠢货,真是连一个字也不想说,况且他如今头痛嘴也痛。
禄公公见承平帝不曾出言反对,立刻对心腹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爬起来,一溜烟跑了出去。
殿中一片肃静。
承平帝的视线扫过满地的后脑勺和后背,昏昏沉沉又晕了过去。
周太医一马当先,冲过去将承平帝放平,又是搭脉,又是掰开嘴看舌苔颜色,一通忙活,然后刷刷写下了一个方子,叫众太医都看过后,送去抓药煮药了。
宫里怎么忙乱且先不提,如今小青山却是一派欢欣鼓舞。
这安阳大长公主要过生辰了,可不得赶忙布置起来,而安阳则成了偌大一个山庄里最清闲的人,她正叫人把秋日的最后一波桂花收起来,榨了汁做桂花油。
史音过来的时候,安阳正嫌桂花的味道太浓,乘着肩舆往花园里去。
史音便默默跟了上去。
花园里有七八个亭子,周围景色各异,安阳大长公主今日去的这一个叫坞云亭。
亭子边早就布置得当,史音扶着安阳下了肩舆,坐到亭中。
安阳是来消闲读书的,见史音有话要说,便先叫她讲。
史音道:“昨夜顺妃给陛下下了毒,陛下吓得跟什么似的,立刻把药吃下去了,如今一夜过去,已然毒发,面上生了好大一个疮。”
“怪不得今日他没上早朝。”
史音笑吟吟道:“殿下寿辰也在眼前,这是双喜临门。”
“且不忙,先说说当时情形?”
“程老太医说了两句,被关进牢里了,其余太医根本没有敢出头的,可不就方便了咱们的周太医。”
安阳点了点头,倦倦道:“他吃了药就好。”
其余诸事,早就打点妥当。
可笑余葑聪明一世,最终却败给了自己的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