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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现在呼延斫恨我,大王对他不满。”
阮炳才问:“恕州如何?”
“百姓都被带走了,大王要派人去善后。”
“那就先用此事做文章……”阮炳才,“我得设法见大王子一面,这个我来想法子,你去打听他们父子各有什么逆鳞,他们父子必要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我们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无咎点了点头,道:“那我先走了。”
阮炳才对他颔首,然后转头怒吼:“你就是一坨狗屎!臭狗屎!”
盛斌一愣:“你才是臭狗屎!”
无咎原路返回,从帐篷缝里挤出去,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装作酒醉一般,高声嚷嚷着「还要酒」,跌跌撞撞地走到篝火边去了。
正巧,骑狼出来割肉,无咎听见他和人说到处,大王子晚上没吃饱,又叫了女奴过来一起吃,他要一只羊腿。
骑狼一直跟着呼延斫,恐怕知道的事情多一些。
只是骑狼是大王子的人,他们如今也不好接触。
无咎想了想,依旧装醉,朝骑狼撞过去。
骑狼手里那一盘肥得流油的羊腿肉被撞翻,他骂骂咧咧地回头,见是无咎,猜到是无咎和他有话要说,便挥舞拳头,朝着无咎的鼻子就是一下,当然他掌握了分寸,只会出血,不会伤到骨头。
无咎毫不犹豫地扑到骑狼身上,两个人扭打着朝人少的地方滚去。
借着这个机会,无咎用汉话飞快道:“要动手,阮问如何挑拨最有效。”
骑狼恍然大悟,然后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女奴博妲。”
第六章
十九
霍娘子见过江宛一面后,便离开军营,去浚州筹措粮食。
之前霍娘子把明倘送出去,本是为了保住他的命,未料得这小子并不领情,不光带人偷偷溜回浚州,还派人带走了她存放于帛州粮仓的一批粮食。
也委实是长本事了。
霍娘子知道消息后,立刻派人跟着他,来人三日传信一次,最近消息是他们遭遇山匪,为官府运粮队所救。
霍娘子读到此处,本以为已经够波折的了,未料得下一句就是这些官兵运的竟然根本不是粮食,而是稻草和沙土,而她的傻弟弟知道了这么个大秘密竟然不想着逃,还要用自家的粮食去填别家的窟窿。
这些年,霍娘子受命于安阳大长公主,也算对这位有些了解,换粮为沙一事若成,要打点户部、兵部和沿途转运司多少官员,若不是安阳大长公主,恐怕也没有人能有这样的手笔。
这步棋,最终还是要落在镇北军上,宁统此人应早与安阳有所勾结。
不过,霍娘子并未看懂这换粮背后的意图,其实她如今也无需弄懂,镇北军中还有昭王这个精似鬼的在呢。
昭王这人还真是半点不能吃亏,明明只是合作罢了,昨夜还特意问她要走了上回欠的那一答——那个冷宫婢女刘卿宁的坟茔在何处。
刘卿宁原是汴京戏锣巷刘家的女儿,刘家有个戏班子,家里的孩子也都学戏,常在勾栏瓦舍演出,唱得最好的是《玉兔宫》。
二十余年前,先帝充实后宫,刘家三女儿因姿容柔美,被选入宫。
但因不会逢迎,被打发至冷宫侍候,太后与她前后脚入了冷宫,成了主仆。
众人皆知,恒丰十四年的一个春夜,恒丰帝酒醉,误入冷宫,与如今的长孙太后欢好一场,有了昭王。
而这昭王,其实并不是太后的儿子,那夜怀孕的其实是刘卿宁,这个可怜的姑娘在生下孩子那一晚就被太后处理了,而帮了太后这个忙的,便是她父亲霍著。
立镇北军后,她父亲一直都在北地,那年受命回京述职,因逢韦纥北戎交战,只留了五日,便匆匆回了北地,竟还抽空给太后了结此事,她那时年幼,因思念父亲。
所以躲在书房外,听见了父亲交代下属将刘卿宁安置在城外小桐山白砚庵内。
后来机缘巧合,她从安阳处得知昭王并非太后亲生,联想前因后果,便知道刘卿宁便是昭王生母,若非如此,父亲也不会为一个小宫女续了百年的香油灯烛钱。
这些年,她也见过不少为她父亲鸣不平的人,但她作为女儿,并没有和父亲说过几句话,说起感情深浅,并不比姐妹与母亲。
但偶尔听见那些描绘父亲的溢美之词,也会怀疑她父亲到底是不是那么大公无私。
在北地一呼百应的时候,父亲是否想过反,若再给他十年,他又会不会反,她爹可不是一个全无野心的人啊。
“当家,该出发了。”卞资策马到霍娘子身边。
霍娘子转头看了一眼延绵的军营:“今日已经十九了,想来明倘也该到定州了。”
“不知少主这一路可好。”卞资道。
他如今也沉稳起来,担得住事了。
见了他,霍娘子就想起他爷爷来。
江宛离开定州后,霍娘子决定不再与覆天会虚与委蛇,自然也要和卞九撕破脸。
不过她这些年经营有方手腕强硬,众所皆知,明氏就算没有卞九这个元老镇着,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只是难为卞资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了。
好在这孩子终归是清楚的,如今待人接物更添两分稳重了。
“当家,这回从浚州赶过来,我爷爷要我给您带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