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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宛会意,顺着赵六刚才的话问:“那这通判大人打死牛以后,农人没找他麻烦吗?”
    赵六:“这怎么可能,那可是……”
    空荡荡的街道上,聒噪的人声陡然一断。
    妃焰淡淡收回手。
    赵六眼睛不甘合上,软倒在地。
    江宛舒了口气,正要招呼他们把人捆上带走。
    前方却忽然传来快速奔跑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个人转了弯,迎面朝他们疾奔而来。
    定睛一看,跑着的还不只一个人,一高一矮,是两个男人。
    赵六的灯笼仍亮着,只是能照到的范围很小,可是有些人只要见过一面,光靠轮廓便能认个大概。
    江宛就认出了其中一位。
    “是宁剡?”
    妃焰肯定道:“的确是宁少将军。”
    那江宛就很疑惑了,余蘅明明说宁剡被宁统关起来了,怎么宵禁后倒在街上疯跑。
    还有宁剡身后那个,是那个叛逃山贼,叫什么于堪用来着。
    他们这是一个跑一个追,还是都在跑?
    江宛忙问孙羿:“到关黄步严的地方了吗?”
    孙羿道:“明倘的私宅就在前面,不远了。”
    他伸手指着前面一户。
    “咱们恐怕要多带两个……”等他们跑近了,江宛发现于堪用还背着一个婴儿,于是改口,“三个人进去了。”
    第十一章
    逃跑
    宁剡和于堪用都不是傻子,江宛对他们打了个手势,他们就心中有数,一行人迅速进了院子。
    这地方大约明倘也不常来,冷清得很,孙羿将他们引进了正屋,妃焰和另一个叫绛烟的护卫找出炭火引燃,把炭盆端过来,让屋里暖和起来。
    大家无言地烤了会儿火,孙羿说要去把扔在隔壁冻了整整一日的黄步严拎出来,妃焰绛烟也不是不懂分寸的人,也跟着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江宛和宁剡,以及那个背着孩子的于堪用。
    刚才黑咕隆咚的还没发现,宁剡竟然穿得这样单薄,几乎只穿了一身薄薄的寝衣,于堪用更是荒谬,穿着一条酱紫色的裙子和一个灰袄子,猛一看跟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似的。
    这二位怕真是逃出来的。
    江宛把手塞到腋下暖和着:“说说吧……”
    宁剡看着她:“我父亲是无辜的。”
    江宛解开裹着脖子和半张脸的缝缎皮毛围巾:“为何这样说?”
    宁剡:“他所为都只为了一件事。”
    江宛问:“什么事?”
    宁剡朝于堪用伸手。
    于堪用递给他一个约有半个巴掌大的东西,发黄发灰,看着像是石头。
    宁剡把那个东西递给江宛。
    江宛低头看了,才发觉竟然是:“饼?”
    但这也很难被称之为一个饼……借着火光,江宛把这个干饼翻来覆去地看。
    糠皮,植物根茎,没脱壳的糜子,还有石子和沙子……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军粮,这就是潞州之前送来的粮食。”
    江宛骤然抬头:“宁将军是为了……”
    粮食……
    他是为了兵将们能吃饱肚子,才与覆天会合作的吗?
    江宛握紧了这块干饼:“其余的饼子呢?”
    “都被吃了,这一块摆在父亲的书桌上。”宁剡握紧了拳头。
    江宛黯然低头,看着这块根本不像是人吃的饼子。
    难道宁统真的不是要反,只是……
    宁剡忽然打了个哆嗦,冻得吸气。
    江宛回过神,连忙把膝上的围巾给他:“你先围起来。”
    她解开厚实的披风递过去:“这个也给你。”
    宁剡不想接。
    “冻病了更麻烦。”江宛道。
    宁剡想了想,纵然他身子骨强健,也委实不能这么冻,便接过了披风,道了声谢。
    孙羿正好带着人回来,把黄步严往地上一扔。
    黄步严杀猪般嚎了起来,大人尚且没做反应,于堪用背着的婴儿却哭了起来。
    于堪用连忙把婴儿解下来抱在怀里摇着,嘴里哦哦地哄着。
    江宛看他哄孩子哄得熟练:“就这么一会儿,他生孩子了?”
    宁剡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江宛无辜:“那他哪儿来的孩子。”
    “这不是他的孩子,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江宛可笑道,“我生的?”
    “不是你生的……”宁剡伸出手在火堆上烤着,“是你要救的。”
    这句话瞬间把江宛拉回那个夜晚,她被宁剡救出来,看见了「一斗粮」招牌,听见婴儿的哭声,也听说了一个悲惨的故事。
    “这是……”江宛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塞住了,“那个……”
    “是她,我离开后遇见那个妇人抱着孩子,就给了银子,把孩子带回家了。”
    一边是孩子嚎,一边是黄步严嚎,还有于堪用在唱走调的曲子。
    江宛也不想多说,一指黄步严:“再敢叫,我剁了你的舌头。”
    黄步严立刻闭紧了嘴巴。
    他不嚎了,婴儿也不哭了。
    江宛压低声音,唯恐惊了孩子,对宁剡道:“正好,我们要审的这个人就与兵粮贪墨有关。”
    黄步严哼了一声:“小丫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贪墨钱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