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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挺符合贺老爷的个性的,贺都志是他的长子,又曾出国留学,是个有学问的人,贺老爷在他面前总是严肃着一张脸,生怕被儿子看不起。
贺夫人叹了口气,“你爹也该长长记性了。”
贺都彦又道:“我爹看着还是挺有架势的,穿得也好,那边也没怎么动他,就是压着他的时候扭了下胳膊。我爹说上回给您打的金首饰,还有羊脂玉的两个镯子,算算应该差不多,叫我拿去沪海当了,然后换了钱票去赎他。”
“他——”贺夫人气得表情都变了,“我就这点好东西,全被他记住了!”
可是老夫老妻的,一连生了三个孩子,又是家里的主心骨,也不能不管,贺夫人到里间开了柜子,拿了东西出来,比贺都彦说得多。
“你爹一看就是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的。连东西怎么当都忘记了。这些东西置办的时候虽然有一万银元,但是去当最多也就是当出来五千,又是活当,将来还得赎回来,能当出去三千就不错了。”
贺夫人把盖子打开,“你再拿上这个翡翠的簪子,还有这块红玉的玉佩,应该差不多。唉……就这几样撑场面的东西了,剩下那些加起来也没这些值钱。”
贺都彦接过东西,“那我……走了?”
贺夫人咬牙切齿道:“走走走赶紧走!你再待一会我就得后悔了!”
“嗯!我得快点,到了沪海兴许天还没黑,爹年纪大了,不能让他在码头那种地方过夜。”
贺都彦拿着东西飞快的跑出去,所以如果死当的话,这些东西至少能当出去一万五千的银元,那他做什么不行?
北方不安全不能去,那就继续南下!贺家在南边毫无根基,他还可以下南洋!
贺夫人送了贺都彦走,然后就开始眼皮子直跳,她倒是也不太在意,觉得是应在贺老爷调戏别人小妾身上了,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贺家大门被人拍响了。
来人是巡捕房的人,穿得整齐的制服,“贺凡春伙同他人意图骗人钱财的案子事发,好在苦主没受太大伤害,她愿意只让贺凡春赔钱了事,贺凡春呢?赶紧筹银子吧,三万三千个银元,一个都不能少!”
贺夫人直接就软了,两个丫鬟都没拉住她,直接叫她坐在了地上,“天哪,这是造孽啊!我们贺家究竟是怎么了啊!赶紧差人去沪海,把大少爷请回来!叫都志回来!”
晚上九点多,贺老爷已经睡在了书房,贺都志吃了药也早早睡了,只是两人才睡醒没多久,门就被人拍响了。
“大少爷!大少爷!夫人叫您赶紧回去!”
两人匆匆忙忙穿衣起来,贺老爷那丢人事儿贺夫人根本就没机会说出去,贺都彦卷了东西连夜就跑了,所以来人看见贺老爷也没觉得惊讶,忙把事情都说了。
贺老爷焦急地在屋里踱步,很快做了决定,“我先回去,你别回去!你好好在这儿养病,有你小叔的名声在,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而且你看看那顾氏,几本书翻译出来直接就成了社会名流,你要抓紧,一旦你成了名流,名声就是护身符!”
贺老爷转身就要跟着下人离开,还没走到房门转身又道:“还有你弟弟,他要是回你这儿,你替我狠狠扇他一巴掌!”
贺都志严肃地答应了,“父亲放心,我一定会狠狠教训他的!”
贺老爷离开,贺都志穿了衣服又往书房去,“给我泡壶大红袍来,我要尽早把这本书译完!”
再说贺老爷,他连夜赶路,夜里一点多总算是赶到了家里,贺夫人抱着他就哭,一边说“你受苦了”,一边又说“咱们家今年怎么这样”,然后再骂两句顾棠“都是她事多”,到了最后连楚玉原也骂上了,“若不是她扒着都志不放,顾棠又怎么会跟都志和离,咱们家这些银元,一个都出不去!”
贺老爷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发狠拍了桌子,手掌都给拍红了,“我是绝对不会让姓楚的进家门的!就算她父亲是洋务大臣也不行!皇帝都没了,哪里来的大臣!”
贺夫人从巡捕房的人上门就开始哭,哭到贺老爷回来总算是有了主心骨,她擦了擦眼泪,道:“巡捕房的人说姓顾的要让咱们赔三万三银元,话说这次宽限一点,半年之内赔清。她这是要逼死咱们啊!”
“她在咱们贺家当了七年的儿媳妇,我自问从未亏待过她,就算都志不喜欢她,但是她的嫁妆咱们已经赔了!都志又没睡过她,她怎么好意思张口就要三万三,就算是去当窑姐儿,天天都接客人,七年她也赚不来三万三!”
贺老爷心烦意乱,道:“莫哭了!可差人去请族长了?还得去找凡昔。你看他那天带来一百多手下,各个都很结实,可见他地位不低,这事儿得找他出面,怎么能让顾氏那个贱人骑在我们贺氏身上?她也配!”
贺夫人收了眼泪,“去请了,可你弟弟在哪儿谁知道?他又没说……我们差人守在顾家门口?”
贺老爷点了点头。
贺夫人又道:“怎么不见都彦——”想起这事儿她下意识就捶了贺老爷一拳,“你都多大了的人了,家里有个嫣红还不够,还要在外头跟人争风吃醋,赔了那么些东西,你这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贺老爷一脸懵逼,“等等!怎么回事儿?谁说我跟人争风吃醋,我又赔什么了?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是去城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门路,不行就把布庄关了,咱们换个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