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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戚秋的鬓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谢夫人询问说:“可是想家里了?”
谢夫人想着这还是戚秋头一次离开家过新年,想家也无可厚非。
戚秋想不出更好的借口来掩饰自己这几日的闷闷不乐,于是便点点头。
谢夫人道:“我给你家里人写了信,等过了新年就快马加鞭地递回去,你若是也有什么要捎带回去的,便让下人送来,一并带回家里去。”
戚秋应了一声好。
犹豫了一下,谢夫人还是说:“你初入京城时,你父母就曾写信拜托我替你相看人家,如今……罢了,屋子里也没旁人,我便直说了。”
屋内寂静,蜡烛轻摇。
谢夫人轻声问:“你觉得韩家公子如何?你曾经不也说过,十分仰慕他。”
心一紧,戚秋倏地一愣。
抬起头来,还不等戚秋反应过来,只听外面突然传来了王嬷嬷的声音。
王嬷嬷刚从院子外面回来,手里还捧着果子,抬眼便看见负手站在屋檐下的谢殊。
谢殊又换回了玄袍,外头罩了一件紫色大氅,面朝着院子站在屋檐下,半个身子却都在淋雪,好在外面的雪下的不大。
王嬷嬷不禁问道:“公子,您怎么站在外头?夫人已经换好了衣裳,正和表小姐说话呢。”
谢殊这才蓦然回神一般,抬起眸子。
抿了抿唇,不等谢殊回话,正屋的门已经被打开,谢夫人领着戚秋出来了。
“又下雪了。”谢夫人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叹声道:“好在雪还不大,你们出去时记得捎上伞。”
谢殊走过来,扑面就是寒气,他低声应了一句好。
待到众人一道出府时,街上已经是熙熙攘攘。
夜幕已经垂下,街上却是华灯初起,张灯结彩,一片热闹景象,竟比白天还要繁华。
灯笼挂的密集,走两步头顶便有横着的一排,照的整条街明明亮亮,退去幽暗,丝毫没有夜晚该有的宁静和寂寥。
街上摩肩擦踵,常见行人结伴而行,街道两旁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饰品,花灯和等等甜食,舞龙舞狮随处可见,杂技喷火更是不绝于目。
戚秋和谢殊并肩走在街上,却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戚秋不知在想什么,半天都没有回过来神,险些撞到舞狮的队伍里。
谢殊拉住了她,也不知在想什么,不等戚秋反应过来就松了手。
仿佛与热闹隔绝开来,两人一路沉默着穿过大街小巷,热闹人群。
满腹心事,两人不是没话说,而是不知如何开口。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东大街的尽头,这阵无法言说的沉默才被打破了。
傅吉领着夫人正站在一家卖面具的摊贩前,两人正挑选着面具,回首间便看见了谢殊和戚秋。
放下面具,傅吉赶紧领着夫人走了过来,“谢大人,戚小姐。”
戚秋和谢殊停下脚步。
互相拜了年后,傅吉笑道:“这次大人休息了够久,过了年想必就要忙起来了。”
谢殊扯了扯嘴角。
傅吉问:“今年最后一日,谢大人可许了新年的愿望?”
傅吉的夫人一听此言就掩嘴笑了,“真是的,见人就问,不就是等着别人问回来你?”
谢殊挑了一下眉。
被自家夫人毫不留情的揭穿,傅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说:“我今年去了灵山寺上求到了惠安大师的灵签,说我新的一年有可能会升官发财,我便和夫人又去相国寺拜了拜,这刚从相国寺里出来。”
惠安大师是灵山寺的座元,常年云游海外,到处讲经,不怎么久留京城,但他的签是出了名的灵,年年都有去灵山寺打探惠安大师行踪的人。
谢殊淡笑一声,“那你今年可要抓住机会。”
傅吉嘿嘿一笑,赶紧拱手说:“属下一定勤奋办差,不负大人栽培之恩。”
傅吉这礼行得不伦不类,便是戚秋满腔心事也不由的笑了起来。
只是说归说,傅吉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愁眉苦脸道:“如今王家公子刚被封为镇抚使,想必属下这一签还真不一定灵。”
傅吉的夫人笑着接过来话,“就是因着这个,从灵山寺上下来就非要拉着我去相国寺,说什么两家都拜拜,总能感动一方神佛。”
几人都笑了起来,傅吉的脸都红了。
等傅吉和夫人走后,戚秋的如被千石压住的心里松了一些,想要跑去买了两根糖葫芦,和谢殊一人一个。
谢殊让戚秋站在原地等着,自己去了卖糖葫芦的摊贩上。
谢殊宽大的大氅被风微微扬起,头顶上烛火微微摇曳,映在他线条流畅,棱角分明的脸上,便只剩下淡淡光晕。
他生的桀骜冷硬,本是握刀的手此时偏偏拿着两根糖葫芦,站在华灯升起的人间烟火气下,显得极为不搭,又让人呼吸一滞。
从谢殊手里接过糖葫芦,戚秋却猛然想到了一件事。
方才傅吉说锦衣卫的镇抚使职位分东西,只有两位,现如今人员已经满了,他再无可升的余地。
可王严进京时锦衣卫的镇抚使也并没有空缺,既然如此,那如今王严被封为镇抚使,原先的另一位镇抚使去哪里了?
王严既然能直接被封为锦衣卫的镇抚使,就说明当时镇抚使一职定是有空缺,可最近京城里风平浪静并没有再生波澜,她也并没有听到过有什么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