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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漫云眼泪簌簌地流下来,哽咽着说了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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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珊后来再没和陈漫云提过关于沈放舟的事,很平静,陈京在某个周末回来过一次,在客厅收拾东西的时候碰见她,问陈漫云想不想出国。
陈漫云摇了摇头,说不想。
陈京笑了笑,伸出手,似乎是想摸摸陈漫云的头:“爸爸知道了,我去劝你妈妈好不好,你就留在国内。”
陈漫云顿了顿,说了声谢谢,但是没让他碰到发顶,绕过陈京上楼。
陈漫云有点难受,蒙着被子睡了一会儿,后面又觉得头晕,想下楼接杯水的时候听到书房里的争吵。
云珊在故意压着声音,陈漫云只听得到 “出国”和“你恶不恶心”这两句。
应该是在骂陈京。
陈漫云拿着玻璃杯,扶着楼梯的扶手,面无表情地听着。
书房很快传来骚动,云珊摔了花瓶,然后是尖叫,过了一会儿云珊歇斯底里地骂人:“我告诉你陈京,那是我女儿,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很尖锐,因为云珊以前自诩是优秀的女企业家,从来不会高声说话。
陈京又说了什么陈漫云就没有听清了,她突然觉得没那么渴了,动作很轻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想,为什么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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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放舟没想过第二次见陈漫云的母亲是在这样的情景,在沈南城的酒吧,云珊抬眼观察少年。
云珊以前见过杨程宇,但沈放舟和杨程宇完全不一样,很独特的气质。
云珊呼了口气,把包里的支票拿出来递给沈放舟。
沈放舟挑眉:“什么?”
说完以后向前倾身,看到支票上的数字,挺多零的。
云珊双手交握着开口:“我希望你可以和陈漫云分手。”
太像电视剧里的桥段了,沈放舟笑了笑,伸出手把那张支票撕碎,碎纸片洋洋洒洒地落下来,他开口:“我不是为了这个。”
他是为了陈漫云。
云珊觉得很可笑,扭头打量酒吧的装修,再开口的时候很轻蔑:“你不是为了这个?是我给的太少了吗?价格可以商量,只要你可以离开陈漫云。”
沈放舟顿了顿,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应答,他反问:“这么喜欢谈钱啊,那我们谈谈喽,云女士,我给你两倍的价格,你别逼你女儿行不行。”
“嗯?”
沈放舟冷笑着问她,巧了,他爹妈没怎么管过他,就是钱管够。
多少倍他都掏得起。
那天在巷子里,当着陈漫云的面,沈放舟表现得温和而谦逊,但今天不一样,很尖锐,说话带着刺。
沈放舟没见过他爸妈,也没怎么和沈南城相处过,但他依然觉得,云珊的态度很奇怪。
沈放舟开了罐可乐,突然问了云珊一句:“你爱她吗?”
什么?
沈放舟喝了口汽水,很认真地问云珊:“你为什么不问问陈漫云愿不愿意呢,你真的爱她吗?”
说好的世上只有妈妈好呢,云珊怎么能这么拧巴。
云珊被这句话气笑了,抿了口水,回答他:“我和陈漫云的父亲最近在准备资产分割的事情。”
两家还有项目在推进,所以陈京和她不可能离婚,只能分割婚内的财产。
云珊语气很平静,和沈放舟说话:“陈漫云的父亲希望利用她来联姻。”
利用,其实是很刺耳的字眼。
云珊希望用资源来置换,但是陈京始终没有松口。
云珊眼睛直视着沈放舟,捂着嘴笑了,很怪异的弧度:“你知道吗,我见过那个人,比她父亲还大两岁。”
是很有本事,在权力斗争中取得最后的胜利,陈京想用亲生女儿来拉拢他,云珊想想都觉得恶心。
男人的爱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消逝,陈漫云的那架直升飞机是陈京送的,但也是陈京,要亲手把她推进火坑。
云珊是被家里召回来和陈京联姻的,她上头有两个哥哥,几乎把家产全部分完,留给云珊的只有一笔信托基金,比起家族的财富完全微不足道的数字,她不服气,自己开公司,最忙的时候可以一个月吃住都在公司。
她怎么会不爱陈漫云呢?
那是她怀胎十月,去了鬼门关一趟生出来的女儿,陈漫云小时候体弱多病,她抱着那么小的孩子跑遍淮市所有有名的医院。
生下陈漫云的前两年几乎所有人都在劝她再生一个男孩,她没听,她女儿不比任何人差,小姑娘跌跌撞撞学会走路的时候她高兴地想哭,陈漫云竞赛获奖的时候她真情实感地骄傲过。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爱陈漫云,她不能再爱她了,云珊所有的一切都会是陈漫云的,她希望陈漫云可以学商科,因为有钱以后才不会被她父亲当做性资源,多难听啊,她的女儿怎么能连婚姻的自主权也没有呢。
她也从来没告诉过陈漫云,云珊顿了顿,哽咽地和沈放舟说话:“我想送她出国就是为了这个,沈…放舟,算阿姨求你,和她分手吧。”
她那会儿给陈漫云起名字,最后一个字不是她的姓氏,是云,是天空中永远自由自在的云。
沈放舟从云珊开始说第一句就沉默,感觉呼吸被人夺走,喉咙涩到说不出话:“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意思”,云珊想起刚才沈放舟的问题,反问他,“那你呢,你爱她吗?你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爱她,还是真的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