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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戚景瑶不免有几分感叹当今圣上也真是物尽其用,这宸王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他竟然还隐瞒着宸王的死讯,只对外宣称宸王失心疯魔,自己作为兄长不忍心残害手足,便将他禁足在宸王府中。
百姓皆道圣上仁慈,对手足宽容至此。在颂扬当今圣上的丰功伟绩的同时,又难免拉出宸王好一顿批判。
说他生母谋逆,全靠兄长宽恕才得以苟活,竟然还不知收敛,整日在府中闹得鸡飞狗跳。
甚至还有人说,经常听见宸王府中有打骂之声传出,这宸王想必是已经完全疯魔,如今竟然以折辱打杀旁人为乐趣。
有人信誓旦旦,说亲眼瞧见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从宸王府中抬出,那些尸体个个被折磨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京中愈传愈盛,宸王简直就成了恶魔一般的存在,说起宸王皆是连连摇头,有意气风发的书生,连忙就着机会高谈阔论一番,引经据典将宸王骂个狗血淋头,博得一片喝彩。
渐渐的,京中也形成了谈论起宸王必然要贬斥一番的风气,什么“人丑多作怪”,什么“孽根难移,和他母亲一个德行”,说什么的都有,可以说是难听至极。
这些话传到了宫中,宫中竟然无半点反应,好事的百姓窥伺了许久的动静,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皇上实在太宽容了!
他不忍心手足相残,便任由了宸王的胡闹,可又知道宸王的恶行包庇不住,也不好压制了民间的正义言论,只好得过且过,充耳不闻,无视了这些事情。
果然,那丫鬟的话一出,便有人迟疑着质疑道:“宸王那般不守规矩的人,皇上又一贯向着他,若是他不愿意,退了婚约不是轻而易举的吗?何必要跑走呢?”
恨铁不成钢的声音道:“天意难违啊!”
丫鬟们又是窃窃私语一番,拉扯出了那日天上的血色同心结,说那是上天不满意宸王如此暴戾无状,想要降下天罚。钦天监算了几天几夜,终于算出了天罚的化解之策——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替宸王娶一个妻子,借由新婚之喜消抵掉他的罪恶,也好让上天姑且放他一马。
这不,戚景瑶就是这样被选中的。
“那……这不是为宸王好吗?他逃干什么?”
一个丫鬟瘪瘪嘴:“心思毒的人看谁都心思毒。圣上确实是一心想要救这个弟弟,所以才给他赐了婚,可宸王不信啊!他以为圣上要害他,所以就这样咯。”
众丫鬟哗然,啧啧叹宸王的不识好歹。
戚景瑶没想到自己捣鼓出来的特效还被解读出了那么多种意思,莫名觉得还有几分有趣,只还是免不了在心中替宸王叹了一声。
这专业背锅的模样还是有些凄惨的。
“宸王逃是逃了,但陛下好像还是没想放弃这个弟弟,只想着替他娶亲消灾,这不,才有了这荒唐的大婚。”
“说起来圣上为这个弟弟可真是考虑周到,还专门请了我们大小姐,来帮着在这大婚上搭把手,也算勉强将这大婚糊弄了过去。”
“也算稍微缓解了下尴尬吧,不然……一个人走完这场大婚,若是我,当真一辈子也没脸见人了。”
原来今日戚阿影这些举动竟然是那皇上指使的。
戚景瑶继续听着,却听外面的丫鬟似乎将话题完全转移到了戚阿影身上,传到她耳中的字眼全都是“大小姐”。
戚景瑶奇怪,愈加往墙边贴了贴,听见的却是一个熟悉的清冷的声音。
“聊得可尽兴?”
丫鬟们平日里对戚阿影便是又敬又怕,只觉得戚阿影如同九天谪仙不容亵渎,又有些害怕戚阿影身边的冷意。此刻她们聊得正尽兴,却不想突然感觉到身旁气压下降了些许,回头便堪堪见到戚阿影不知何时站到了她们身后。
丫鬟们连忙跪了下来,戚阿影却也没有发作,语气只还是淡淡的:“既然尽兴了,那你们就先下去吧。”
闻言丫鬟们连忙撤了出去,戚景瑶听见那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她连忙坐回了床边,甩在地上的红盖头被重新捡起,堪堪覆在头上的一瞬间,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第 40 章
喜庆的婚房内,入目皆是红色。
垂悬着红色帷幔的大床两侧各放着一架雕镂着莲花纹路的烛台,烛台内的红烛上正跳跃着豆粒大小的暖光。
可能是因为参加大婚的缘故,戚阿影今日并没有戴往常那垂着白纱的帷帽,取而代之垂下的,是紫色的轻纱。
那紫色深浅得恰到好处,犹如山间朝雾一般朦胧簇团的紫色在那纱上晕染蔓延开来,仍旧不让人窥见那纱后之人的一处眉眼。
在那红幔的正中,凤冠霞帔的女子坐得端正,红色本就是极衬戚景瑶的,大红的嫁衣贴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自腰间微微收紧,勾勒出那极好的曼妙身段。
空阔的屋子里没有其他声响,只能听见那极轻的脚步靠近声。
戚景瑶一直低着头,直到一处衣袂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她听见戚阿影轻笑一声,那笑声在这安静得掉根针都能清晰听见的屋子里异常突出。
戚阿影道:“你还盖着这玩意儿,是在等我给你掀开吗?”
戚景瑶不由得讪讪一笑,一把抓下了盖头,这才将戚阿影看了个清楚。
她今日一直盖着这盖头,方才那一路也不过只能从这晃荡的盖头下隐隐约约窥见戚阿影的一方衣袂罢了,此刻扒拉下那碍事的玩意,戚景瑶却见戚阿影今日是一身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