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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新置的宅院里的荷花由盛渐衰。一眼望过去,满苑残荷里只零星有几只青翠翠的饱满莲蓬。
下人们挽了裤腿淌到池苑中,去挨个打捞漏网的莲藕,只一节节掰上来。下人们情绪很高,戏水般地捞着,非常的仔细,眼瞅着就又在岸上堆成了莲藕小山。
春燕几步跑过去,兴高采烈地挑选了几截莲藕捧到怀中,丝毫不在意莲藕上残余的污泥将她的衣裳弄脏。
阳光依旧明媚,悠悠然洒下,春燕仰面开心着冲戚景瑶说今晚又可以炖上一盅莲藕汤。
眼下的生活闲适而又安谧,可戚景瑶却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心悸,倒也不是寻常心绞痛的感觉,只是莫名的心慌,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一般。
戚景瑶蹙着眉头,没有接春燕的话,春燕注意到戚景瑶的异常,小心翼翼歪头看着戚景瑶,正要说话,突然听得宅子外面似乎有很响亮的马蹄声。
急匆匆的叩门声响起,连忙就有仆吏打开大门。
戚景瑶皱眉看着那一队人马进来,他们身上穿着精铁制成的铠甲,看上去器宇轩昂,面上神情严肃。
戚景瑶的心跳得愈发厉害,这些人明显是从京城里出来的。
为首的人跪下叩首,请戚景瑶即刻回京。
戚景瑶只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她问:“发生了什么?”
戚景瑶的声音很小,不知是不是在害怕着什么回答。底下那面无表情的人不带感情道:“二皇子妃,离世了。”
☆、第 46 章
守门的差事最为清闲,崭新气派的“端王府”牌匾下,两个小厮正打着哈欠守在门口,惬意地晒着暖洋洋的阳光。
突然间,一个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女子面容美艳衣裳华贵,显然不是寻常百姓。但又偏偏鬓发蓬乱,眼底青黑,让她原本精致艳丽的面容显得颇为憔悴,那原本白皙的肌肤褪去了血色,呈现苍白之态,很是风尘仆仆。
见那女子过来,两个小厮辨认了一会儿,待认出来人后,猛地打了个激灵,一下挡在大门前,慌慌张张道:“宸王妃您来干什么!”
戚景瑶面上没有笑意,她冷眼扫过去,只道:“让开!”
小厮不愿让开,只死守在门前,东拉西扯着:“宸王妃,咱们这是端王府,您来不合规矩。”
戚景瑶攥拳忍耐道:“那你进去通报。”
小厮的眼珠子到处转着:“哎呀不巧,咱们端王殿下不在府里,要不您改日再来?”
戚景瑶冷笑一声:“我刚刚问过这附近的商贩,端王明明刚刚回府。”
小厮还要狡辩:“那、那不是回来了又出去了吗?”
戚景瑶不欲再与他们多言,只一挥手就想强硬进去,小厮们咬着牙挡在门口,其中一个灵机一闪道:“宸王妃!您是宸王的王妃,怎么可以旁若无人进咱端王的府邸,这被别人看见是要说闲话的!奴才也是为了您好啊。”
此言一出,戚景瑶果真顿住了脚步,正当小厮要松一口时,戚景瑶冷笑道:“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宸王妃,那就应该知道,论辈分,我是你们端王的小婶婶!长辈去探望晚辈还会被人说闲话,这是你们哪家的规矩!”
戚景瑶一通呵斥,直接再一推,强硬着进入了大门。两个小厮见阻拦不及,连忙小跑着溜到一个回廊边,左拐右拐不见了踪影。
戚景瑶不熟悉这宅子地形,只往里走着,刚走近一个疑似主院的地方,便听得几声女子的嗔怪嬉笑声,以及连带着的跑步时的细碎声响。
戚景瑶疾走几步,直接用力推开院门进去,入目便是方才那两个守门的小厮。以及匆匆赶到屋门外的,衣衫不整的沈泽白。
沈泽白的上衣未穿,只手上提溜着一件青色外袍,他满脸愤色,匆匆理着那衣服,不慎还将那外袍里面夹杂着的一个绣着鸳鸯的红色肚兜抖落在了地上。
戚景瑶上前两步,冰冷的目光逼视着沈泽白的脸庞,似乎是在等待沈泽白说些什么。沈泽白松松垮垮套上外袍,冲那两个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便躬着身子跑了出去。
他偏了偏头,跨下阶梯前随手将身后敞开的屋门“啪嗒”一声关了个严实,若是仔细听,便会发现那屋子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那个搭在门框上,露出一半在门外的肚兜,被扯到了里面。
然而戚景瑶所有注意都到了沈泽白的面庞上。沈泽白整理好了衣服,虽然只批了件松垮的外袍,但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从容,悠悠向戚景瑶走去。
他回望向戚景瑶的视线,凝视了半晌,倏地笑出声来:“还装啊。”
“我不是都说过了吗‘都是装,那就别装’。”
“说起来你还也真是,明明我们是一路人,你居然还在我面前装。”
沈泽白半挑着眉毛,似劝似慰道:“真别装了,累不累啊。”
戚景瑶的拳头早就被攥紧了,她努力克制着,松开咬住的后槽牙发出几个字来:“你现在还在说装?”
沈泽白一摊手:“不然呢?”
戚景瑶努力压制着怒气和他说话:“戚阿影呢?”
沈泽白叹了口气:“一定要提一个死人吗?多晦气。”
戚景瑶的嗓音颤抖着:“她还没有死!”
在鄢国人传回来的消息中,戚阿影在鄢国水土不服,又感染了风寒,她本身身子骨也弱,病来如山倒,居然就这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