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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婉静静地坐在岸边, 看着平静的湖面被微风拂过激起点点波澜, 又逐渐消散, 回归平静。
乔婉倏地笑了笑, 只觉得自己的心此刻就仿佛似这平静的湖水, 早已波澜不惊。
静坐了一会儿, 她便从怀中拿出了兄长的画像。
自前世起, 她已经十年未曾见过兄长的脸了。记忆里兄长的模样早已变得模糊,唯有翻开画像时她才又将他的容貌一一记起。
乔婉静静地盯着画像里的人,指腹一点点地滑过他的额头、鼻尖、唇瓣, 幻想着他若是还在将会是什么模样......
“哥哥, 你在湖里待了那么久是不是好冷?”
“又到了春闱放榜的季节了,可惜那上面再也不能有你的姓名......”
“哥哥,你可曾后悔过?”
“可是, 我好后悔......若是当初我坚持同你一起进京, 一切是不是都还来得及?”
你不会死, 我也不会遇上梁衍。
遇不见他,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喜悲,我将还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乔婉......
乔婉兀自盯着手上的画像,直到一滴泪珠滴落在画像上,晕湿了乔慕的鼻梁她才惊觉自己居然落了泪。
乔婉赶紧抬手用袖角擦了擦眼角的泪,她吸了吸鼻子,将自己重新包装得坚强起来。
刚仰起头不让眼泪再掉下来时, 耳边忽然出现一道稚嫩的声音。
“大姐姐,你是在哭吗?”
乔婉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乔婉抿了抿唇,口是心非地道:“没有。我才没哭。”
“可是,你的画都打湿了。”小姑娘指了指乔婉手里的画像,方才被泪水晕开的地方晕得越来越开了,已经将乔慕的鼻子晕变了形。
乔婉盯着变形的地方,心中更觉委屈难过。
这是她画得最像兄长的一幅画,如今却也被她给糟蹋了。
乔婉试图用帕子挽救,可她越是擦拭,墨迹毁的反而越凌乱稀碎,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乔婉擦到后面手上动作越来越急,越来越乱。明明是想要补救,可到头来却只是弄得更糟糕。
最后,她终于妥协,眼眶一红,眼泪啪嗒掉在她拿着帕子的手背上。
一旁的小姑娘在她动作停下来后才逐渐看清她手上已经毁了样的画像,尽管鼻子那里已经面目不堪,但眉眼和轮廓却是好的。
小姑娘盯着瞧了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道:“咦,这不是林崖哥哥吗?”
乔婉眼泪本来啪嗒啪嗒往下掉,在听见她这话时突然停住,转过头来反问起小姑娘:“你认识林崖?”
小姑娘点了点头:“认识啊!”
乔婉似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当即收住了眼泪,继续询问小姑娘:“可以告诉姐姐,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吗?”
但小姑娘却朝她摇头,拒绝了:“师父说了,不能随意透露他人信息的。”
可乔婉这会儿兴趣已经被勾起来了,哪能就这样罢休,当即她就想到了诱哄小姑娘:“这样,姐姐请你吃糖葫芦怎么样?”
小姑娘舔了舔唇,已有心动之势。
“还有烤鸭、酱牛肉、桃花酥、叫花鸡......姐姐都给你买怎么样?”
乔婉报出几个吃食,小姑娘果然就被馋住了,但她还是意志坚定地摇头了,不舍地道:“师父知道了是会骂我的!”
“那我们就不让你师父知道呗!而且,姐姐是认识林崖哥哥的,所以你这也不算透漏信息的!顶多是分享我们共同的好朋友......”
“真的吗?”小姑娘发出最后的疑问,意志已经被哄得残破不堪。
乔婉重重点头,牵着她朝博州的街市走去。
小姑娘许是很少出来逛街,对街上的东西全都感到好奇。乔婉陪着她将两边的小摊全都逛了个遍后才带着她去酒楼吃饭。
吃饭的时候乔婉才逐渐得知小姑娘的身份。
小姑娘名叫雅儿,自小就跟着她师父在山里学医,师徒二人很少问世。
认识林崖也是源于三年前,有人扛着遍体鳞伤的林崖四处求医,但博州的医馆无人敢治。恰巧她和她师父路过时遇见了,她便求她师父救救那人。
后来,他们把林崖搬到了谷里,日日用药浴给他治伤,可惜他伤的实在是太重了,身上伤口虽已愈合,却留了许多斑驳交错的伤疤。
为了去掉那些淋漓的疤痕,林崖忍受了换肤之苦。
将身上所有残破的皮肤尽数去掉,然后重新长出新的一整块完整的肌肤。这期间,一旦伤口感染溃烂,一切将前功尽弃。没有皮囊包裹的林崖每日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暗室之中,忍受着噬心之痛,任由皮肉逐渐长合带来揪心般的痒,他却不能挠一下......
那一段时光,全靠他咬牙硬撑了过来。
那种痛乔婉只是想了下就觉得疼,他该是有多大的毅力才能撑下来。
乔婉眼眶发红,隐约间能猜到林崖的真实身份了,但她还是忍不住继续想小姑娘求证:“你知道他是怎么受的那么重的伤吗?”
小姑娘扒拉着鸭腿,狠狠咬了一口后才慢慢回答:“听师父说好像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好在他命大,掉下来的时候没有砸在石头上,而是跌进了湖里。湖水保护住了他的脏器没有受损.....哦对了,就是今天我遇见你的那个湖,我听梁衍哥哥说就是在那个湖里找到的林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