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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页

      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有勇气跨越那条警戒线,和当初一模一样。
    不,又不一样。
    因为现在的他甚至没有胆量去挂念关于她的一切。
    就当是他真诚的祝福吧。
    让他和缺席今天生日宴一样遗憾地缺席于她的生命。
    昶煦,我还你一个安宁的世界,可好啊?
    风吹开了厚重的云层,如烟般从冰凉的月前拂过。
    极慢。
    却又让人抓不住什么。
    就像是他。
    终将成为她生命中如烟一般的过客。
    无力的挽留,不知所措的迷茫,绝望终于淹没了双眼。
    生日蜡烛前,昶煦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她的愿望是——
    江册。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愿望很荒谬,根本无法实现,所以有那么一度她并不想睁开那双能看见现实的眼。
    因为害怕,她的视线里,没有他。
    缓慢地、努力地、期待地睁开那双沉重的眼。
    看见的是——
    他天生的薄唇紧抿,冰凌的双眼晦暗不明,如珍宝般盯着她,眼珠子一动不动。
    是月色偷不到的深情啊。
    “阿煦,生日快乐。”
    这是迄今为止,在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句话。
    然而,这个人——
    居然是席单。
    那个冷漠如冰川的席单。
    那个携带无名伤害的席单。
    那个无论冰霜雪水始终出现在另一个城市和她相遇的席单。
    所以昶煦,你死心了吗?
    视线里席单开始朦胧的脸庞,是摧毁昶煦最后一抹希冀的冰霰。
    那个夜晚比想象中难受很多,连酒精都无法麻痹她那条正在阵痛而撕裂的神经。眼泪砸下来的时候,昶煦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以为只要她足够坚定,她和江册就会走下去。可事实证明,独自前驱只会零落成泥,双向奔赴才能拥有万丈光芒。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更心痛的原因。
    暗恋裴恒始终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无论是继续还是放下都是她自己在消化情绪。而江册不同,他明明接收了她输送出去的情感,也做出了同等的回应,可为什么连放弃都不敢亲自跟她张口呢。
    这段感情的结束是被迫的,而她,是被迫方。
    终究是——
    她太自信。
    当昶煦站在破旧掉漆的木门前,真的犹豫了很久。
    她的骄傲和她的心气都不允许她站在这里,可到了最后,她依然敲响了这扇不堪一击却隔绝着她和江册的木门。
    很快,有人来开门,是江册。
    比起最后在医院看见他,似乎又憔悴不少。
    看见昶煦,他乌青的眼底闪过意想不到的诧异。
    在感情世界里,昶煦自始至终认为自己称得上有始有终,所以即便分手也不允许江册这般敷衍。
    抛开尊严来到这里是她给江册最后的机会。
    不是贱,是太爱了。
    “我想和你谈谈,是我进去,还是你出来?”
    大概是看见他尽量往门口堵住她视线的身体倾斜动作,所以昶煦猜想他并不想让她的视线接触到屋内。在这一点上,她可以完全的尊重他。
    江册住的这个区域是南城房价最低的城中村,房子和房子之间几乎连在一起,就算是白天,也需要开灯。
    此时白炽灯的光从他的身后照过来,紧抿的唇没有松懈,那张背光的脸还残留着看到昶煦时的诧异和惊愕。
    昶煦很有耐心,安静的等他回答。
    “出去吧,附近有个环境还可以的奶茶店。”
    对江册而言,带她去这种环境的奶茶店都是一种难堪。
    他快速的将上一桌客人的垃圾收到吧台,然后跟店员要了包纸巾,将掉漆的桌面擦的干干净净。在他这一系列动作期间,昶煦已经坐在空位上,伸手拿起奶茶店十年不改的菜单看了两眼,模糊的字迹让她有两秒的停顿,是为了分辨缺失字体的笔划。
    约一分钟后,她开口要了杯冰柠茶。
    她如此平心静气,像是在嘲笑他那微不足道的克制在心房的思念。
    “昶煦,对不起。”
    那仿佛是他唯一能说的话。
    然而,昶煦并不认同。
    “对不起?你指的是哪件事?”
    “是你的债主闹到再思?”
    “是因为你母亲住院你没有及时赶到?”
    “还是因为你父亲撞死了我的亲生父母?”
    “或者说江册,”停在这里,昶煦微微勾了勾唇角,讽刺无比地问出口,“你指的是你拒绝我求婚这件事情?”
    和他认识的温柔似春风、温煦似暖阳、温和似东流的昶煦有着很大差异。
    她语锋的凌厉、目光的冷鸷、姿态的从容简直是要将人心剖出,看个仔细。
    可为何,他还是懦弱地想要深爱她呢。
    深爱。
    不仅仅是为了拥有。
    也许是放手。
    他们这段关系是遭受世人非议的。
    昶煦此时的坚定是会被瓦解的。
    终有一天,她是会后悔的。
    如果爱可以和黑白世界的棋子一样简单。
    他可以永远的输给昶煦。
    无论占据多少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