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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过她们?”阿梨轻轻重复了一遍,随后突然一把推开了他,大声冷笑道,“我放过她们?!到底是谁不放过谁!宁侯爷,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你还要装聋作自欺欺人吗?林氏和宁如雪是纯真善良,柔弱美好的白莲花,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这恶毒之人编造出来陷害她们的,是吗?”
宁乡侯脸色一变:“我、我并非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阿梨冷冷地看着他。
“我……”宁乡侯滞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撇开头,“我只是想说,这一切一定都是误会……你身份尊贵又得圣宠,林氏和雪儿哪里敢得罪你呢……”
阿梨淡淡道:“她们身后有您这样是非不分的糊涂东西在撑腰,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你!”宁乡侯顿时脸色一青,“梨儿,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父亲!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
“那我该怎么和你说话?”阿梨嘲讽道,“恭敬地称您一声‘父亲大人’?再一次在舅舅面前帮你的爱妾瞒下她犯的错?还是干脆帮你扶正她,恭敬地唤这个三番四次欲置本宫于死地的贱人一声‘母亲’?你真当我是死人吗!还是你以为,仗着母亲的遗言,本宫便真的不敢找你麻烦?”
“你!”宁乡侯面色猛地一白,他有些痛苦地低吼道,“梨儿,她是对你不怎么好,但那都是因为我!你要怪就怪我,不要迁怒于她们母女……”
“因为你?”阿梨轻笑了一声,“你还想说,而你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母亲吧。”
宁乡侯握拳,心想当初若非永乐问都不问我的意愿,直接请了圣上赐婚,我又怎会被迫负了青梅竹马的林氏,害得本该嫁他为正妻的她不得不以屈于妾位!若我不负她,她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这本来就是永乐的错!
他一遍又一遍在心里想着,仿佛这样就能彻底压住内心可怕的动摇。
阿梨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冷笑道:“别做出一副情圣的模样来恶心我。当初负了林氏,到底是皇命不可违还是贪图荣华富贵,你自己知道。
若真的不愿尚主,为何当时初遇,我母亲问你可曾定亲的时候,你为何半个字都不提林氏?从赐婚到成婚,中间有那么多时间,你也有的是机会找我母亲说清楚。母亲性子爽朗开阔,不是不讲理的人,若知道你早已心中有人,定然不会强求,你既这么在意林氏,又为何不去?
不敢面对自己龌龊的内心,便将一切怪罪在逝去的人身上,做男人做到这份上,你也算极品了……”
眼前这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仿佛一下子照射出了自己都不敢面对的内心,宁乡侯如被针扎到了一般,猛地跳起来,喘着粗气愤怒地打断了阿梨的话:“够了!我今日来,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我只是想说……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我都接着!可林氏是无辜的,她绝对不会用那样恶毒的计谋害你,这其中定有误会!你想想,你如果真的在家里出了事,嫌疑最大的就是她,她怎么会这么蠢呢?而且她性子素来温柔善良,虽平日里对你不喜,但终究……”
阿梨厌烦地打断了他:“她的好你自个儿品味去吧,我听得想吐。证据都已经摆在你面前,可你非要做个睁眼瞎,我还能说什么呢?你走吧。”
从她“嚣张跋扈”的恶名,到各种大大小小算计,再到后来几次三番的要命狠招,她一次次将证据摆在他面前,他却依然不愿意相信。她还能如何呢?
这样的父亲,不要了就是。
横竖她也不是真正的宁初梨,对他只有憎恶没有任何的孺慕。
“你!”宁乡侯猛地回神,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强自镇定道,“罢了,为父也不愿和你争论这些,只是此事必定有内情,为父希望圣上那里,你……先不要说。等我查清楚,抓到了真凶,再呈报圣上为、为你报仇。”
阿梨满眼讽刺地看着他,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说辞,他说得不累,她听得都累了。永乐长公主潇洒骄傲一世,却不慎嫁了这么个东西,真真是可笑。
见阿梨不说话,宁乡侯握了握拳,咬着牙道:“你母亲过世前曾……”
阿梨眸子微闪:“我若是不答应呢?”
宁乡侯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没想到阿梨会拒绝。以往她也不甘愿,可只要他搬出永乐的遗言,她就会忍气应下,这回怎么……
“……不听父言不遵母命,你这是不孝!”
“我不孝?”阿梨怒极反笑,凑到他耳边,咬牙道,“我若真的不孝,便不会一而再再三纵容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贱人!”
因着昨天夜鸯派人送去的证据,宁乡侯内心本是有些发虚的。尽管他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深爱的女人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但面对一次又一次的证据,他多少有些无法自控的动摇。
又因昨晚那送证据之人一改往日送完信就走的作风,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留下一句“公主大怒,不欲再忍”,吓得林氏和宁如雪哭了一整夜,他心虚之下又很是担忧,生怕阿梨一个忍不住就真的将这些事儿上告乾睿帝。
因为长乐长公主的事情,乾睿帝恶极了他和林氏,可也因着长乐长公主的遗言,他不得不容忍他。
但,那也仅限他,而不是林氏和雪儿。
若阿梨真的忍不住向乾睿帝状告林氏母女欺辱于她,乾睿帝怕会第一时间拿林氏和雪儿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