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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夫笑盈盈的说:好啊,那子夫替他先谢过陛下了。
此刻,仿佛应景一般,那边来了一句言笑你乖,你放开我头发,表哥给你读竹简好不好?
刘彻抚掌而笑:对了,天禄阁不是很多藏书嘛,朕特许他随时可以去读,嗯就用你之前的那个隔间吧,清净!也宽敞!你们两个人再加上言笑都绰绰有余!
卫子夫肆无忌惮的笑出声来,装作因为恩赏而高兴的样子,奉承道:陛下真是有爱才之心啊!
江校尉手下被分配去照顾霍去病的人叫吴渊,本以为听描述是个有志气的小伙子,还想摩拳擦掌好生教导一番,结果第一个命令就是跟一个名唤阿边的黄门先跟着霍去病适应几天宫内生活。适应就适应吧,可...怎么还这么个适应法呢?
怪不得他疑惑,一开始就怎么没有宫女跟着伺候这个小贵人,而原来适应的宫内生活就是适应照顾言笑公主。难得卫夫人也放心,从不插手他怎么管言笑,除了偶尔抱着公主领着霍去病去长信殿请安,就几乎是扔给了这个七岁的外甥。
于是吴渊和阿边,一个抱剑一个笼袖,在他身边看了两个月哄孩子的生活,看他从手忙脚乱到从从容容,倒是真有些佩服,不过七岁而已,聪明灵秀干活利落,放下了抵触心理后,上手很快。
等他终于愿意领着言笑来卫子夫面前走两步的时候,卫子夫正捧着董仲舒的《春秋繁露》读得正开心,见他这么快就适应了,面上不由漏出来些欣赏,笑着问:哟,我家小去病这牵着的是谁啊?
霍去病不在意的整了整被言笑抓皱的衣角,坦然答道:去病牵着的是公主表妹。
卫子夫心中高兴:那你来见谁啊?
霍去病觉得,这怎么还出朝纲题呢?犹豫着答:来见姨母
卫子夫啧的一声嗔道:说就好好说,犹豫什么?
霍去病把言笑的手牵给身旁的傅母,躬身作揖,朗声道:拜见姨母!
卫子夫这才把手中的竹简放下,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来直视着他,眼眸含笑的扬声问:知道你姨母是谁吗?
霍去病有些不明白,这些问题有什么意思吗?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答:是陛下的夫人。
对!卫子夫走上前去把言笑交给元睿,拉起他的手,走到殿外,示意他站到廊下的小桌上,霍去病看了看周围的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想开口拒绝卫子夫,就见她正低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眼里是满满的鼓励和信任,他突然就鼓起了勇气,直接蹦了上去。
卫子夫也笑着站了上去,对着满院子或各司其职、或偷眼瞧他们的人,一字一句、从容不迫的说道:这是本宫的外甥,霍去病,今年七岁,往后会在宫里长住,永延殿上下人等,见者行礼,在外相护!若有违者,本宫手下绝不留情!
卫子夫看了看霍去病,又抬头继续说:若是有些人在外欺负我外甥,不管谁跟着都不许露怯,若是觉得本宫身份不够,就请记住,他的名字是陛下所赐!是陛下口中的小福星!是大汉言笑公主的亲表哥!不管犯了什么错,上有大汉律法,还有陛下和本宫,绝对会给对方一个交代,不需要他人随意惩处!都记住了吗?
诺!
一番话说下来,连敲带打,原本心里还存着慢待心思的,此刻都压了下去,规规矩矩的躬身应诺。尤其是之前就被点出来的吴渊和阿边,心中大震,这些日子没少看他的笑话,而且就算之前有些哄孩子的轻慢之心,此后也不敢再提,只想着以后本本份份的服侍。
霍去病愣愣的仰头看着卫子夫,他不是三岁的言笑,他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这些日子里卫子夫的良苦用心。
他自小贪玩好动,外祖母和母亲虽然爱他、护他,从未短缺什么,但是他却很少感受到安全感。
他知道自己是私生子,虽然当面无人敢说他,背地里总会有些风言风语的,母亲总叫他别在意,那些人再想说什么,当面不是还要客客气气的么?
可是年少的心,总是细腻敏感的,他需要朋友、需要玩伴,真诚的那种,不是客客气气的,所以他总往卫府跑,两位小叔从来都不在意辈分,是真心喜欢和他玩。
如今进了宫,虽然月皎舅母安慰他,随时可以回卫府,舅舅不是不要他,他也乐呵呵的来了。但是他心里清楚,姨母才是卫家最重要的那个人,若是他不来,大家可能都不会开心,宫里他虽然常来,但也是陌生的,大人们都对姨母和陛下恭恭敬敬的,他自然也是知道深浅的。
霍去病望向卫子夫和自己紧紧牵着的手,那纤纤玉指仿佛冬日里的暖炉,触手生温,温到全身的每一寸肌肤,温到了骨血里。
那是他的姨母,在大庭广众之下郑重其事给他撑腰,不是因为他犯了错、收拾不了才来找的靠山,而是不管他做何事、没做何事、做对也好、做错也好,她都会是他的靠山!他的安全感!
霍去病感觉他是真的有点想哭,他最不喜欢当着这么多人示弱了,言笑在后面凑趣的鼓掌喊道:好,哥哥,好!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漂亮的小表妹,心中骤然升起浓浓的保护欲,男子汉就是要顶天立地的,不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