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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倨傲得很,姿态悠然的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慢悠悠的开口:陛下,这事证据确凿,什么遗漏,根本不可能,存档的人也不是第一天做事了。就像皇后所说怎么就偏偏遗漏一个毫无荫蔽和恩赏的旨意呢?看到陈阿娇又要抢话,王太后转瞬就换了严肃的神情,大义凌然道:本来这是也是灌夫的问题,如今判都判了,确实不该连累魏其侯的。可是这矫旨的事情却是实实在在的,绝不能姑息!
好了!刘彻不耐烦的说:再吵下去,不是还要朕做决定吗?今日到此为止,朕会秉公处理的,子夫,送皇后回宫。
一直低头听戏的透明人卫子夫这才乖巧的上前,躬身应诺,走到陈阿娇身边,恭恭敬敬的说:皇后,请。
哼!陈阿娇白了她一眼,一甩袖子就扬长而去,卫子夫回身行礼,并不打算留下来参与母子二人的拉锯战,规规矩矩的出门去送陈阿娇了。
难得陈阿娇还坐在步辇上等她,见她出来,开口便道:卫夫人,别得意太久,就像陛下身边的方士说的,祸福可变,咱们谁笑到最后都不知道。随即望了望长信殿屋里的方向,幽幽的说:忘恩负义之人,终有报的。
卫子夫想起当年卫青的事,也不闪不避的回望过去,冷冷的说:是,妾相信,善恶有报,曾经想绑架杀人的人,也会有报应的。
哼!陈阿娇一点都没瑟缩,满不在乎的扶了扶珠钗:蝼蚁也配说绑架?无功无德的,凭什么?
卫子夫淡淡一笑,赞道:皇后最后一句话说的极有道理,无功无德的,凭什么?妾记下来了!恭送皇后。
陈阿娇惦记着椒房殿还有母亲的人在等消息,也不愿跟她扯皮,吩咐步辇走了。
郦苍等陈阿娇的步辇走远了,才上前来扶她:夫人,是直接回永延殿还是等一等陛下?
等一等吧。卫子夫心中想起刚刚王太后和陈阿娇争吵时,刘彻却在一旁露出了些兴奋的神情,她有些疑虑,那种表情太像当初她设计出宫大典,被刘彻反套路时,他一脸运筹帷幄,笑看猎物挣扎求生的表情,实在是太像了。
郦苍,刚刚有人来回报遗旨的事情的时候,你在殿外,前来禀报的人里,有没有陛下手下的人一同回来?
有啊,一个不起眼的小黄门,嗯就是站在那边墙角的那个!
卫子夫望过去,却对那个人没什么印象,只是觉得脑海里好像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心里有些不安。
郦苍开口换了个话题:夫人,您交代给张家夫人送去的香囊和典籍,都已经送到了。
卫子夫看着她那例行公事的脸色,心中好笑不已:怎么?每次遇到梦知的事情,你都这副脸色啊?你就那么不喜欢张汤张大人?
郦苍见四下无人,才低声道:奴婢是觉得,张家夫人温婉娴淑,干什么都不徐不疾,条理分明,更是待人宽厚,跟他夫君的狠辣果决实在是有些不相配。
卫子夫半揽着她的肩膀,有些俏皮的说:你这是黄老之言对法家的偏见,人家哪不好啊?有你这等随遇而安的,也得有人那种刚正进取的呀,你得明白,这法家可是国家之根本啊!
奴婢不明白,您是这几年被陛下手把手的教,课业都一摞一摞的写,肯定已经超过奴婢了,可奴婢依然觉得这法家是很好,可是身为官吏,怎么能如此狠辣无情呢?偏激的性格于身心无益的。
卫子夫闷笑出声,这算什么,学习的嫉妒吗?我也说过了呀,你想学可以跟我一起,可你偏偏就喜欢琴谱啊!我还是那句话,在培养官吏的事情上,靠自悟的散养太慢了,你得给人家快速成长的机会啊,况且还有那些死活都不愿意长进的,带坏风气怎么办呀?就得让这些人用些非常手段。
郦苍无奈的回道:您这口才啊,让陛下教得越发精进了,奴婢说不过您,甘愿认输。
卫子夫故作深沉的道:这几年你也没少听我和梦知说话,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郦苍不置可否,退后扶着卫子夫随口闲聊些宫里的八卦,无非就是永巷里谁谁生病挪出去了几个,窦太主的男宠又新纳了几个,陈阿娇去管了几趟连养身汤药都断了,哪的都有,可惜就是没有那个地方的消息
不一会儿刘彻出来了,卫子夫压下心中一团麻的思绪,笑意盈盈的走上前,陛下处理得怎么样了?
刘彻除了看上去身体有些疲惫,眉宇间倒是舒展得很:还好,就像你说的,家务事嘛,总有解决办法的。
卫子夫笑笑不再接话,家务事?她刚刚才想明白,这可不是家务事的处理办法,家务事都是私下解决的,哪有直接大夏殿庭辩的?就因为和稀泥,还贬了一个从太子时就跟着他的郑当时,从右内史到詹事,可以算是一撸到底了。
刘彻打断她的思绪:怎么?你有事找朕?
卫子夫笑笑:想着陛下也许会不高兴,就想让陛下去永延殿坐坐。
也好,走吧!刘彻拽着她的手就往步辇处走去,卫子夫看着刘彻的表情,几乎可以确定,他此刻心里一点都不烦,反而高兴得很,就像是要收网一般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