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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卫少儿气得四下找东西,却见桌上都是残羹剩饭,连筷子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好上手抹了一手蜜,往她身上抹去。
卫子夫赶紧躲开,两人追着,就在屋里跑了起来,都三十多的人了,依然幼稚得像孩子,卫君孺只是倒在梁婶婶怀里,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东西都分完了,要怎么闹就怎么闹吧!下一次就是二十年后了,谁知道那个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哎呦一声,卫少儿绊倒在卫君孺旁边,笑着讨饶,姐可老了,闹不动了,算我输!儿子都跟你亲了,我赢了也没意思!大姐,她欺负我!!
卫子夫也累了,瘫倒在一旁,靠在凭几上喘气,才不是老了,就是醉了,要不我还能再追你跑上半个时辰!
卫少儿也不跟她计较,毕竟她是真跑不过卫子夫,转身抱着卫君孺,哼哼唧唧的撒娇。梁家夫妇两个顺势起身,梁叔叔去收拾地上空了的酒坛,好好的垒到了墙角,梁婶婶重新给五个灵位上了香,才转身去帮忙。
姐,你孩子还好吗?卫少儿轻飘飘的声音在卫君孺耳边响起,却如同一声闷雷在她心上炸开!卫君孺醉意不减,依然是歪斜在一旁,半搂着她,只是眼神僵了一瞬,很快就不耐烦的道:当然,敬声肯定跟他爹在家不知道怎么疯玩呢!
少儿的声音越发轻,几不可闻,附在她耳边嘟囔:我...我说,梁家的那...那一对儿...龙凤胎...
卫君孺震惊的低头去看她,少儿,你?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放心。卫少儿看了看周围,卫青坐在了子夫旁边说些悄悄话,那哥俩还凑在一起找酒喝,无人注意她们两个,才跟她说话,当年巫蛊的事情闹得轰轰烈烈,听说陈氏下巫蛊害人,用了好多孩子的命,我吓得几乎日日往宫里去请见,也把言笑和去病看得紧紧的,感觉只要离开一刻,子夫和孩子就要受伤害。可你却离开了,听说说公孙家老人在庄子上生病了,你去照顾,一照顾就是大半年没有回来,回来时脸色还不好。
卫君孺脸色发白,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急出来的,斥道:你胡说什么?
梁叔这次来,一启程,我就派人去他家了,所以你把孩子送给他了是吗?
你调查我?!
你回来的事情特别憔悴,我怎么能不关注呢?龙凤胎给谁能放心呢?也就是梁家了吧!他们痛失爱女,得了一对孙女孙子,自然开心,肯定视如己出,要不这么多年,他们怎么会跟我们还来往?当初我说让陛下指婚,你和母亲不干,非要选平民之女,结果大嫂刚嫁进来没几天,就去了,你们是觉得对不起人家的吧?
你!?卫君孺又惊又惧,这个最是喜欢吃喝玩乐,没有追求的妹妹,竟然是第一个发现她秘密的人,她还以为这个秘密可以藏一辈子。果然,哪怕是能瞒过父母的秘密,也是决计瞒不过兄弟姐妹的,血缘啊,真是很神奇的...
卫少儿顶着坨红的面颊,红了眼圈,头一次轻轻的冲这个大姐扑抱了过去,卫君孺冷不防被她抱得死紧,僵了半天,突然感觉到肩头一片温热,这是哭了?她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少儿?
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姐,是不是我们做的妹妹的不够好?连累你了,我才知道原来你承担了那么多,妹妹承担了那么多,原来富贵之中,护着自己孩子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却依然那么任性,一辈子都活得无忧无虑的。对不起...对不起!
卫君孺喉头滚动了一下,抬眼往上看去,然而不争气的眼泪依然滚滚落下,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像是当年继父...继父告诉我,父亲就是因为不给自己留后路,才累出的病,以致早逝,给他留了机会。所以,任何时候不要过于信任他人,过于依赖她人,要学会给自己留后路,这只是我跟继父学者养成的习惯,不是...不是不信任你们。
若是...若是继父在,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卫少儿埋首在卫君孺的颈窝旁,咬住自己的袖口,又缓缓松开,若是...继父在,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啊?这样,母亲不会死,大哥不会,嫂子也不会...我当时不应该对他态度那么恶劣的,我应该好好孝顺他的,怎么办?我好像做错很多事情!!姐!姐...呜呜呜...我该怎么办呢?
没事...没事...没事昂!卫君孺擦掉眼角的泪,轻轻托起俯在自己身上的妹妹,认认真真的宽慰道:你看,你姐夫也能同意,你就该知道,这事不是我自作主张,是...也是他们家族常做的事情,既然已经尊贵至极,就要想到给血脉延续留一条备选退路。
姐姐,是不是因为子夫?她...
不是!卫君孺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她是皇后,该护着所有人,这是她的责任。我信任她可以做到,就像相信你,就像相信明天太阳会从东边升起一样,所以子夫的位置,子夫的处境,跟我做这个决定一点关系都没有。
卫少儿收了眼泪,半信半疑的说:真的没有吗?
没有。卫君孺看着这个妹妹,心中泛起无限怜惜,她一向不喜与人亲密接触,平常撒个娇都觉得不耐烦,此刻竟然觉得哄哄她,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相比子夫的明艳大方,这个妹妹,更加娇俏可爱,一向机灵,小小年纪就学着哄男孩子给她整这整那,不靠自己就能达成目的,一直都得意得很。直到霍去病,少儿头一次栽了,却依然没有打倒她,每两年竟然找上了陈掌,她当时被瞒得密不透风,也就母亲惯着她不说,幸好走运,这个陈掌还真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