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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会伤害她?南宫公主气得直跺脚,她就那么恶毒如蛇蝎吗?让所有人避之不及?一个人自顾自的猜测:难不成,你给她挑了个不堪入目之人,心虚了?怕我怪你?不!你不是拜托皇后了吗?难道,难道她要拿小矜婚事要挟我不管刘陵吗?是不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低微卑贱之人,除了曲媚攀附,就会做这等冷血恶毒之事,她选了谁?卫家?跟卫家有关的人,是不是?霍去病吗?
够了!张坐很敏感的打断她,霍去病对刘彻有多重要,对卫青有多重要,又对皇后有多重要,她是已经都疯忘了吗?在这里大放厥词,是觉得周围不会有人盯着她吗?若是传了一句半句出去,她在宗正那里就讨得了好?
闭了闭眼,张坐压下了翻涌出来的怒气,冷冷的道:我是来做交换的,你对小衿的婚事不插手,我就让你见刘陵最后一面。
南宫公主没有犹豫,只是沉默,她仔仔细细的看着张坐,不想错过他每一瞬的表情,良久才试探着问:怎么见?
张坐面无表情:我自然做得到,你先选。
我不插手!
得到回答的速度太快,张坐甚至都没来得及跺掉鞋尖上的雪,嘴角快速闪过一丝嘲弄又被瞬间压平,呵,她还是没有在意,没有在意身为母亲,失去参与小衿最重要人生场合的机会,是个多严重的事情,可真是个遗世独立的公主啊!
宁良人病逝,刍心主动坦白过往罪行,皇后将她转交给了李息,马上就要去见刘陵翁主对口供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安排你见刍心。
马车晃动,一路疾驰,张坐头一次觉得长安城这么小,路程如此之短,短到等南宫公主一个反悔,甚至是一个犹豫,都等不到。
程将军安好。下车了的张坐没有想到,程不识也会跟李息在一起,守着囚笼,站在诏狱门口,而两人似乎就是在等他。
程不识一改嬉笑之态,跟南宫公主行礼后,就拉着他和李息撤步到了一边,经李息简单解释,张坐这才明白始末。
本来是要清查张次公手下的人的,但实在工程浩大,不利稳定,程不识受汲黯之托,前去协助调查,岂料刚开了个头:提携的和被提携的人,真是这世上最大的一场豪赌,他程不识虽败犹荣,因为输了,不是输在没有识人之明,而是输在他没有另外一个人重要,希望张次公能让他手下的人,不要一输再输,刀头舔血来的命,再冷在怀疑和盘问中,该有多冤枉。
多日不开口的张次公就什么都说了,名单给的分外痛快,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给刘陵翁主送一对耳坠,还点名要刍心来拿,去送。
于是一来一回,就在这里等上了张坐,李息分外担心刘陵因为这个耳坠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让南宫公主见不到,到时候刘彻和宗正就得头疼死,还不如听皇后的,让刍心试着解决一下。
所以张坐跟南宫公主,一坐,一站,隔得远远的,在冷风中足足等了有快半个时辰,刍心才出来,带着镣铐,径直往南宫公主处走去。
怎么样?她好不好?有没有受苦?
刍心递给她一枝紫玉钗,淡淡道:翁主要你好好活着,因为只有你会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只有自己会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只有自己会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南宫公主望着手中被把玩过很多次的紫玉钗,怔怔落泪,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只有自己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刘陵只有死路一条了吗?真的救不回来了吗?刘陵之前连碰都不让自己碰刘隐的遗物,此刻却给了自己她最爱的紫玉钗,是是不是她已经准备去见刘隐了?她不想活了?
就就留自己一个吗?留自己一个记得她们两个?
南宫公主忽然往阶上跑去,两步并作一步的、飞也似的往诏狱里冲去,似乎要不管不顾的要找刘陵问个明白。
张坐没有去拉她,李息也没有拉她,程不识还在里面没出来,全场都没一个人动去阻拦她,但是雪天路滑,南宫公主就自顾自的、狠狠的磕在了阶上,这一下似乎特别严重,半天都没爬起来,等到李息看不下去想去搀扶的时候,刍心动了。
一步一步的靠近南宫公主,刍心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动作俯身下去,把沉重冰冷的铁链搁在自己膝上,坐在她旁边,握上她冰冷的手,平静的开口道:公主,无耳的隐,就是刍心,我比其他人都要了解你们的故事。曾经我也希望做一个独一无二的刍心,做翁主的、淮南的刍心,做那个人如其名的、别无杂念只记起点的刍心。但是,宁良人告诉我,人若是无耳,听不进去这世界上其他的声音,又哪里能找到自己的路呢?找不到自己路,就是看不见未来的路,若是没有路了,又怎么能永远的记得故人与自己曾经共同走过的路呢?
呜咽的声音从南宫公主嘴边破碎的逸出,刍心听了许久,声音一直都很小,闷闷的、尖尖的,像是出生不久的小狗被抛弃后无助的叫声。
但是越是这样的小狗,才越要坚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