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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大司农家学渊源颇深,又是臣的上官,其卓然风采,臣也是心向往之,只是恐颜大司农嫌弃臣...愚笨。
这话说得很局促,倒像是真怕,卫子夫有些不明白,转头去看周围人,其他人都摇摇头,只有攸宁悄悄比了个口型商贾。
哦,士农工商,原来东郭咸阳是担心这个,卫子夫开口笑道:你又不是要找他做傅者,盐务一事上,他恐怕还要像你求教,何必如此担忧。
东郭咸阳点点头,皇后说的对,又不是全然学颜异,不然陛下把他们三个提起来干嘛呢?
皇后善察人心,端庄周全,德昭千古!臣佩服!臣多谢皇后赐教!
事后,东郭咸阳不禁乐颠颠的哼着小曲走了回去,还大手笔的送来了谢师礼,卫子夫也慷慨的收下,劳动所得,不亏心!
当然也不止这一件事,东郭咸阳说到一半的时候,瑕心领了颜八子从后门进了屋,把后面关于颜大司农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本来还对族兄手下多了两员悍将担忧不已,生怕颜异被架空,如今也算放了心。
尤其是那句他依然甚得圣心,很安她的心,再后来卫子夫训她不要总是盯着李八子的两个儿子都跟谁家公子玩,公主和皇子本就不一样,与其想着争人脉关系,还不如多放孩子出来跑跑,啰里八嗦的,她也乖乖巧巧的听着,还一脸笑容。
卫子夫对她的态度很满意,自然也没怀疑太多,景福倒是佩服瑕心的急智,平时没看她对后宫妃嫔有什么好脸色,关键时候帮这么一下子,不止她们这些手下人办起事情来省力,还能替皇后收拢人心。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皆大欢喜的,东郭咸阳,可没那么好的心要把这些信息和上意都跟剩下两个人分享,机会都是留给有心、有准备、有决心的人的!不然他怎么做成大盐商?
就好比自己从皇后那里回来也就一天的时候,少府其他的官署,开始换人了,很明显的大动作,桩桩件件有据可查,而且冯唐之子冯遂被皇后请来,协同计蕊安顿各方,暗地据说还有刘据推过来的一个方士壶遂。
壶遂神神叨叨的,卫子夫颇有些嫌弃,但看在刘据一片孝心的份上,也就答应了,岂料这人还真有些本事,不满调动的,被他掐算过之后,竟然大部分都愿意了,也是让人满意。
总之,一切顺利,唯二要跳脚的,就是孔仅和桑弘羊,平阳公主的人不可能不反击,在这两个属里的人,自然也有些不稳,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但两人仍旧没有想起卫子夫和她的大礼,也没往这上面想,轰轰烈烈的烧起了新官三把火。
东郭咸阳望着他们跳脚的样子,也故意放慢了节奏,做出些抱怨样子,显得他们同仇敌忾,怒火中烧的气氛更加真实!
而与此同时,深入腹地却撞上了匈奴主力的卫青,刚刚结束战斗,内心也是说不出的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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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里已经很远了,大军不能再追了,再追后面的就要甩下一大批人,四周并无补充粮草的营帐,他们就会成为战损,那可都是命啊!
卫青望着黄沙漫漫,把缰绳勒得死紧,纵使此刻魂飞十里之外,盯着伊稚斜退走的方向一刻不愿移开,也不得不一步三回头的调转马头。
战马不甘的跺了跺脚,似乎有些不明白主人的意图,这应该不是佯败或者迂回的架势吧?为何不追?
卫青拍了拍马,强硬的调转马头,后撤回营!
传令兵策马挥旗而去。
后撤回营!
后撤回营!
后撤回营!
渐渐远去的声音如同刀割在卫青心上。
放弃了,就这么放弃了吗?
理智告诉他,此刻手里的兵马不是最好的那一批,再追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之前作战看不出什么,可如果拼到极限去追、去拼杀,尤其在此刻刀悬单于的关键时刻,终究不是碾压之势了。
但他所有的情感都在拉扯他,你追上去!你要追啊!单骑追敌,你又不是没有干过,肯定能追上的!管他什么大军,杀了伊稚斜,乱就乱吧,陛下不会怪他的!!
卫青内心无比的后悔,要是此刻自己只是一个校尉该多好,定率五百轻骑不管不顾的追过去,就是跑死马了,也不会放过他!赌上一把你死我活,也要给这多年的战场一个结局!
可人困马乏,大家已是用意念坚持着追随他了,而他终究不是那个独自领兵的年轻将军了!后面是几万疲惫的大军,刚刚经历过大战的军队!还有两个裨将,在安排追踪和后勤,确保队伍的完整。
撤吧......
茫茫远方,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不见,只有卫青自己清楚,他已把心抛向了反方向。
外面营帐炊烟袅袅,自己的内心却像是在油锅上煎一般,他要知道自己失败在哪里了,必须马上复盘!
从换道的时候,大家就知道自己不是迎着主力去了,必不是像自己一样随时准备着,这是他的失误,即使三令五申不许如此想,但...整肃力度依然稍弱,这是他的败笔。
还有李广,他......早知道李广如此不甘,以致延误战机,迟迟没有现身,就让公孙敖跟着他走又如何?